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鸽 子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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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鸽 子 雨<br>  “你, 还记得他吗?那个……”他的脸突然红了,仿佛说的不是那个男孩子而是他自己的秘密。<br>  她不言语,只是微扬了一下下颌,记忆像一团雾,她巳记不清那团雾中曾有过什么。<br>  只好顺着他的眸子望过去,却见一个男孩子一闪就不见了,她这才记起,这几个月在医院花园中散步,那丛丛的柳树后边常闪动着这么一双怯生生的眼睛,也是这么转瞬即逝。<br>  那孩子的目光是好清凉的一阵朦胧,总也分不清是雨后的清早,向哪个方向飘去的一朵早霞。<br>  仿佛有种预感,她禁不住又一回望,果然那目光似是偷偷似是怯怯又瞥她一眼,似没望到就闪开了。只觉得那眸子中有清清的又幽幽的泉水流动。似乎很久以前在田野看到的那一朵幼小的鸽子花,拨开叶子那么含含蓄蓄、那么羞羞答答、那么隐隐现现地觑了她一眼,就一下子躲入那些大叶子后面,唯留下些露珠的莹光在大叶儿上萦回,像无数水影。<br>  她觉得病气悄悄从她休内溜去。<br>  多么遥远了!从那一次从自行车上倒栽下来,从那一次又一次眼科手术,她似乎是被放去元气,几乎是一蹶不振。<br>  她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到病房探望她的人还像以前那样对她的形象有那么多赞美之辞,她真的很累了!这么多种表情,目光中流露出的是揶揄?是同情?是恭维?是安抚?还是她心里明却不愿表达出来的种种?抑或是连他们自己也分不清的内容?</p><p>  这些人就连她被女友拉来跳舞散心的时候都不肯放过。<br>  她总觉得世界很脏,就像自己身上总也弥漫着从医院里带出的乙醚味!仿佛自己身上总也脏兮兮的,怎么擦也擦不去:她总觉得自己眼中充血,世界是一片暗红色的迷蒙,仿佛自己脸上空灵的神韵已溜去,且唯有她自己知道;她总觉得<br>自己的感觉不那么灵敏了,就像这世上的东西都变厚了,就似那麻药的剧痛之后,她先是觉得自身变厚了,接着她觉得无数“外星人”站在她“身旁”的一座大山之上,在一个放出无数道强光的飞碟照耀下,用各种巨大的明晃晃的工具在探挖一个正在喷射岩浆的与她毫无关系的“火山口” ……<br>  听别人对她讲话时她脸上总有那么一种洞察世故的矜持,似乎毫不费力地知道说话人口说时,心里在想什么。看别人微笑时,她脸上总有那么一种成熟而又宽松的微笑:似烟云随风飘动,而山一动不动:偶尔显出层次,近山淡黄,次近<br>山淡蓝,远山淡青,更远山一片苍茫。 “山”的沟壑中总也出没着几丝儿不屑。<br>  可这个男孩子欲吐未吐,由别人悄悄传递的情愫,却是那么轻轻地、轻轻地拨动了她的心弦。  <br>
  ——这世上的感觉只要觉出是真真纯纯的,竟是由不得你不为它感动,竟是由不得你不去珍惜。
  像是在迷雾中航行中迷失了的她,忽然觉得有两盏航标灯在雾中一闪,又一闪。
  这不是别的!这是一个少年纯真而又朦胧的情怀。她记起“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这样的诗句。
  这不是别的!这是吹去她手术后自卑心态的一阵阵细细凉风。
  这不是别的!这是一个轻轻的呼唤,呼唤着被压人心底的什么。是什么?她一时还分不清。
  她似乎觉得那呼唤是淡绿的,那绿一明一暗地在露珠间流动着,似从那宝蓝色的夜色中流出来,又绕着清清爽爽的路灯流回夜色中去。
  她心中又升起了那么一种本属于她女性的骄傲。虽然这骄傲巳不再是少女的轻灵,但却是那么一种富有,那么一种坦然的心态——那是一种可以包容世上一切感情,一切人生经验的一种丰韵——那是岁月中失却元气的补充。
 小嫚轻轻地对她说: “看你淡妆素裹,在这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中,却是那么一种出众,有一种毛阿敏的风度。”  她终于读出了女友目光中的真诚,手术后她第一次听进了别人的赞扬。她用余光看周围的人,这才相信有许多人的目光是随了她的。
  一种近乎微妙的舒畅,伴着灰尘落地时轻轻的、轻轻的沙沙声,汇入如水般旋转的霓彩中。  这孩子!她知道自己不忍心说那礼节性的“谢谢”。
  这孩子!是垂柳后一个迷迷离离的水影;是枝叶后一双笼烟锁雾的泉迹。
  她不想再知道什么,也不需那孩子再告诉她任何。生命常常需要这么一句话,就这么一句话——什么也不再说,这便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这个年龄的她,已知男孩子与属于男孩子的一切秘密;已会绕着走,轻轻的,不留下一点儿声响;巳会退到一个遥远点。这个年龄的她,第二日早上,只知道心中吹过一阵绿风,怎么吹的,淡淡的似已遗忘。
  这个年龄的她已知这种交流不需要语言,目光收回时便有芳霏细雨轻轻飘下:
  “去吧!可爱的boy,山与山之间是不会有故事的,迷漾的山之间,是天与地衔接时那淡青淡黄淡红淡蓝的浮云。”
  “去吧!可爱的boy,你所期待的在看不见的山那边。”
  这个年龄的她已知怎样使男孩子那份朦胧情怀变得更加清淡,淡到似乎有风吹过头发,淡到似乎喝下一杯白水,在无味之间留下爽新。她不忍心不谙世事的男孩子伤害他自己,如知道男孩子不畏惧受伤而伤痕却永远抹不去一般。
  这个年龄的她已知少男渴望挣脱母爱,可又有意无意间寻找另一种形式的母爱,少年朦朦胧胧地渴望爱情,真正女人的爱情,所以自觉不自觉地在人群中觅寻一个成熟的女人。这里面蕴含着少男对神秘世界、未来世界的新奇与向往。集母爱与情爱为一身的她,已知怎样留下身上那温暖的母爱与芳馨的女人味儿然后将真身悄悄儿隐退——因为母爱可以是一种静静的包容加远远的赋予;而女人的爱最好是留下一个空间,就是太阳退去,青山也退去的那个柠檬色黄昏里留下的一幅永远的画……
  怪了,总是有人这样转告的,而这只是一个男孩子,好小,可能只是医学院刚进校的一个学生。难道正是为了他的小?难道正是为了自己感到了那种幼稚?
  怪了,心底的尘埃、身子的病气,那么多人都吹不出的;那失去很久很久的灵气多少人都唤不回的。这孩子是怎么回事?难道人类终会降落到只相信年龄纯真的份上?难道人类注定会复杂到只珍惜形式纯真的份上?不是她已看出许多历经坎坷之人身上真正的纯真了吗?不是她已知不可以更改的真纯往往深藏在一个扭曲着的人心底吗?不是她已理解一个执著追求着的生命所表现出的不同的侧面吗?不是她已知道真正注重生活内容的人便不会在乎形式吗?……而真正经历过生活考验的才是真正的人格、真正的纯真,灵魂中举行的仪式才是最圣洁、最庄重的吗?……
  她心里又涌出丝丝怅然,难道这心的悸动、灵动与感动,正是在说明形式对自己总也重要?正是说明自己所相信并珍惜的仍是纯真的形式?
  难道认识总是理性的,而行为总是本性的。它所产生的效果,非理性的效果,才是人们所能接受的。
  就似都以为少女一定代表纯洁,而经历过“生活”的女人便不好与纯洁同日而语一般。而生活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潭,有谁能看清这深潭中真正有什么呢?
  这么想着,她心中又涌出阵阵伤感。又谁能真正告诉她,她错过了多少一个又一个真正值得珍惜的微笑,一次又一次真正值得留恋的问候呢?若能在那会儿及时地回眸并回报一个真诚的微笑,这世界会在蓦然间生出多少绚丽?可现在就是千遍万遍回望,这世上错过了的便永远错过了……
  走时,她有意无意地回望了一眼,似乎在觅寻什么,其实她什么也不想看清。她只觉得那个男孩子巳与一转子人融为一体,化为一个那么真诚,那么真诚的微笑。
  抖抖风衣,她想在夜色里飘飘洒洒地走,不想坐那辆白色的有红十字的救护车。
  一切都淡远了,只是感觉风清清爽爽地梳着她的头发,头发似乎很轻,似在清清河水中摇曳。
  风真的就把她的风衣鼓起了,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迎风展翅的鸽子,一种陌生了的飘逸感。渐渐地,她觉得自己“飞”上一条很久很久不曾走过的林间小道儿上空。
  雨珠儿似有似无,在夜色中上下左右飘动,她觉得那雨珠儿是清亮,透明的,像许多水色的小鸽子,它们扑到她的头发上、风衣上碎了,化为更多的小鸽子穿梭于她飞扬的发间,长纱巾与风衣间,一时里她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鸽子的世
界。有许多水雾扑入她的眼帘,她觉得眼睛格外地明亮了。
  夜,像无数匹温柔的绸缎抚慰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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