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肖复华的电话,说是他写的北京学生在柴达木四十年历史的报告文学集《大漠之灵》终于由陕西师大出版社出版了。后天在北京亚运村附近的时腾大酒店祝贺一下,请了我的哥哥肖复兴、著名石油诗人李冀的夫人李小为等名人,还有我书中写的部分曾献青春于柴达木的北京学生。大伙儿在一起祝贺一下!都是我的好朋友!请你们一定来参加!
我知道肖复华的这本书出版历经坷坎。有一次,我去燕丹乡肖复华家,肖复华在席上告诉我:“我的《大漠之灵》某出版社已准备付梓,可是出版社却通知我要删去许多精彩段落。我怕删改后就不是东西了,毅然抽回书稿,宁肯将书稿打入冷宫,也不委曲求全。”现在这本书终于出来了,这可是一件大事情呢,于是我欣然答应前往。
清明节那天九点多,我们准时到达时腾大酒店。原以为是小范围的朋友们欢聚,围着一张圆桌子畅所欲言,没想到却是好多张圆桌子,整整一个小厅全部满满当当的。我们一进大厅,肖复华的夫人周宏就迎了上来。周宏今天特意穿着一件暗红色隐花闪金丝的上衣,更显得端庄秀气。周宏的眉眼中透出特别的喜气,让我禁不住多回望她几眼。
我签了到。
让我留言,我写了“您特别的投入让我深深憾动!”
进去,肖复华一定要安排我坐在首席,把其它报社人安排在二席,推辞不过,我只好坐下了。肖复华一一给我介绍光临佳宾。
有我们中国石油思想政治部的副主任贾光生,有人民文学副总编肖复兴夫妻,有青海石油局老局长周铭涛先生,有著名石油诗人李季的夫人李小为和另一席上的李季的儿子,有青海石油局老劳模王桂生夫妻等。那一桌子上有石油诗人李季的儿子、中国石油文联康胜利、中国石油报记者亚洲。肖复华夫人周宏,被肖复华两口子称做“铁友铜人”的金万虹、中国石油报摄影记者韩杰、驻青海石油油田中石油报记者站站长凌须斌。到会的还有上百名柴达木学生。
我回头一看,只见主席台上写了几个颇显孤伶的大字《沙漠之灵》发布会。我心想,是不是当多写几个字儿增加点气氛?起码当加上两个字“新闻”,再转头一看,今日来宾记者只有几位,全是柴达木的北京学生,如加“新闻”两字就没有这么亲切了,气氛也没有这么热烈了。而这种孤伶也符合肖作家的青藏孤鹰一般潇洒大气的神韵。
我落坐。坐在我右边的是中国石油思想政治部的副主任的贾光生。贾光生个子不高,黑脸汉子,底气足足的,脸颊上还有一黑痣。我说,《石油工人一声吼》这首歌当由您来唱呀!贾认真的说“这歌叫《我为祖国献石油》”!我说可是叫《石油工人一声吼》更有味道呀!贾主任笑,我虽然没感觉到地球抖三抖,但是分明感觉到了桌子抖了三抖。贾光生身边是“搭着鹰般大眼皮子的肖复华”。肖复华身边是原青海石油管理局的局长周铭涛。我说:“周局长好久没见您了!”周铭涛老局长笑得神秘:“‘莫嫌竹叶淡,终久不凋零’嘛!”我笑了,好由衷。几年前,我和李玉真等去周局长家拜访,周局长主动提出给我毛竹题字儿。我没有想到的是:周局长居然问我:“题什么诗句?”我回答:“那就题我喜欢的关羽的诗句:‘莫嫌竹叶淡,终久不凋零’吧?”没有想到周局长马上给我题了关羽的全诗“不谢东君意,丹青独立名,莫嫌竹叶淡,终久不凋零。”周局长特意把诗中的“孤”改成了我喜欢的“竹”。原来周局长也喜欢这首诗入骨。原来周局长悟人悟事这么深邃。那一瞬我与周局长有了一种知遇之感。我第一次见此诗在南京的莫愁湖。我太喜欢!我就把它改一字写在我的名片上。待我调到涿州的中国石油报,我发现涿州的桃园三结义堂中有“风雨竹碑”,这首诗就藏在竹叶中,这感觉太神奇了。这一句对话,让我明白,在周局长家里,毛竹绝不是匆匆过客。这几年过周去,周局长不但记得我们见面的瞬间,还看到过我写他的文章。不然,怎么能说出这样简简单单却贴心贴肺的话来。
周铭涛老局长的身边肖复华的哥哥肖复兴。肖复兴和弟弟肖复华比起来显得格外文静内敛内秀,居然有种特别的“书生义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忽然觉得这兄弟两,虽然肖复兴名气大大的,可是真正有激情的却是肖复华,以身献国以身献诗的肖复华。我对肖复兴说:我小时候就买过您的书,那书在书架上伴我长大,真是久仰!久仰!肖复兴说不客气时脸长居然还带出点儿腼腆,更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想起听肖复华说:不久前肖复兴和妻子开车回京路上出了车祸――另一车跑偏撞上高速路护栏,反弹回来,冲向肖复兴和妻子的车,撞断了肖复兴的脊椎。现在看起来肖复兴的情况不错。我关切地问肖复兴:有没有留下后贵症?肖复兴说:没有!我说:好!太好了!没留下后患就好。这样,留下的是一种经历,而不是一种遗憾。我说:“我们曾想去医院看您,可是您弟说您已经出院了,您能出席复华新书的发布会真是太好了。肖复兴连说谢谢。肖复华身边是已有八十岁高龄仍很有风度气质的李小为。我用英语说:“您真是一位漂亮奶奶!”看李小为不懂英语,我便自己给自己当翻译。李小为的脸居然有点儿羞红了,起身更有风度气质地向我点点头说:谢谢!这时,老太太脸上飞过两片红云,显得更加漂亮了。李小为的身边是肖复兴的爱人。肖复兴的爱人孙广珍,戴着眼睛,沉静内敛,像个老师一般。我的右边是青海局的王桂生夫妻。王桂生当过青海钻井队长,多年的老劳模,退休了还想着回青海去打一口井。王桂生忙着向我评价肖复华的新书《大漠之灵》:三个不容易,写书不容易,干得不容易,心血构思不容易。王桂生的身边是王世湖。王桂生和王世湖和肖复华一样都是去柴达木的北京知青。肖复华给我介绍,王世湖是北大附中66届高中毕业生,他的父亲是62年北大的副校长,在青海是3278钻井队队长,后来是西部机关党委秘书。我心想这些北京知青中果然藏龙卧虎。
我刚落座,主持人邢梦龄就宣布发布会开始了。他宣布:
石油作家肖复华历四年心血,毕全身之情感,写成的新书《沙漠之灵》近日由陕西师大出版社出版发行。
我以为主持人邢梦龄会直奔主题说到肖复华的新书《大漠之灵》,没有想到他说:今天是清明节,清明时节,祭奠亲人,悼念逝友,感恩师长,踏青扫墓。不能忘与我们一起从北京支边柴达木现已经走向天国的战友多位,他们已经永远地留在了冷湖,留在了柴达木。请大家起立,默哀致意。
这一举虽然出乎我的意料。我跟着站起来,和大家一起向英灵默哀致敬,悼念为石油献身的逝者们。我再一次让感觉到了我是在一帮重情重义的在柴达木工作过的石油人中间。
大伙儿默哀后坐下。
邢梦龄首先请肖复华讲话。
肖复华潇洒地甩甩头发,感概万千地说道:今见,在这种场合见到大伙儿,我感觉格外亲切。《大漠之灵》写作构想是二十年前开始的。这本书,历时四年,六易其稿,六次退稿,终于顺利出版了。
我想说的是青海局老领导曹随义书记。曹书记是我的这本书的第一个读者,曹随义书记今天回河南老家给老婆看病去了。昨晚曹书记连夜读了《大漠之灵》,今一早给我打来电话,说他掉泪了,要我替他向大家问好!说来也怪,我的《大漠之灵》出版后的那一天晚上,我梦见曹书记了。我大声说:我代表大家向您问好。我把我的书捧上,我说:曹书记,四十年的历史都在里了。
我蓦然醒来,正是半夜时分,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真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向贪欢。回想梦中的曹书记,居然栩栩生动,历历在目,那般亲切那般真切,我禁不住思绪万千。我想给曹书记打电话,又怕半夜惊扰了他。
肖复华望望就坐在身边的李小为,说:还有李小为师母,为了我的书两次给我打电话。特别是李师母听说我的书出版陷入困境,提出要赞助我出书。李师母硬是送来两千元钱,我不收,老人急了:“李季1962年就到大庆会战一线采访,和新疆大队202队职工住在一起吃在一起,为石油写了诗《又是一年新春到》。”“李季写了一辈子柴达木和石油,他的心是和柴达木和石油是一起走的。临走,他都带着铝盔穿着石油的工作服。我的心是和你一起的!”
——李季是1954年随勘探队第一批进入柴达木的诗人,当时他是挂职任玉门油田任宣传部部长,写下《柴达木小唱》等大量石油诗,是柴达木石油文学的奠基人。那时李季的身份是中国作家协会的秘书长、北京市文化局的局长。
那一晚,说实话,我的心里特不舒服。我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我想起李季、李若冰、曹杰等第一批走向石油的作家。我干脆半夜爬起来,走到十字路口去烧纸,给他们倒酒。我说,清明节快到了,让我用这种方式表达一个学生对你们的深深的敬意。今天是清明节,我在心里祭奠他们,愿他们在天堂能看到我的新书。
肖复华接着说:完全可以说,我们的每一位老领导和去柴达木的每一位北京知青都关心着我的这本书。青海局老领导曹随义发来了祝贺,刘建石、赵学雄去给母亲扫墓离不开,打电话祝贺;奚小明在外施工脱不开身也发来了祝贺.......
说到这里,肖复华的眼睛湿润了。
肖复华大发感慨: 我想起柴达木一首古老的歌谣:“来时,默默;走时,默默;脚印,都被风沙湮没.....”真的是什么都留不下吗?总有一个不容忽略的位置保留着一段濹黑的石油与鲜红的热血交织拼凑的一代北京学生的历史。今天,我要对长眠在柴达木的用生命换来石油的我们亲爱的同学说:“我们活着,活着看着历史;而历史,见证着你们的不朽!”
肖复华激情喧泄过后,做了总结性发言:“今天我就不说了,主要是聆听大家的!”大伙儿都笑了。
主持人邢梦龄宣布:现在请肖复华的哥哥,人民文学的副总编肖复兴讲话。肖复兴曾三进柴达木,写出多部关于柴达木的书,真可谓著作等身。肖复华的夫人孙广珍今天也来了。她也是作家,写了许多的作品,比如写伏明霞的报告文学:《那个爱吃葡萄的小姑娘》现在我们请他俩讲两句。
肖复兴说:“她就不讲了,我讲两句。我弟弟老实,也不会说话。本来新书当是由中国石油作协给办发布会,可是却是自己张罗。而我弟弟出书所经历的许多事情我都很感动。我代表我的弟弟说讲几句感谢的话。
感谢青海石油局原局长周沛的千金小周宏。她是这本书的运作人加责任编辑。出版时她付出了的非常的努力。感谢著名石油诗人李季的夫人李小为,八十多岁了,仍多次给我弟打电话问候。在我弟写作最困难的时期,同为柴达木学生的奚小明、王桂生等给了我弟大力的支持和帮助。我代表我弟表示由衷的感谢。
主持人邢梦龄宣布:现在请著名诗人李季的夫人李小为讲话。
李小为老太太站起来,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今天我很激动!这些年在公共场合我都不讲什么话,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可是今天,我真的想讲点话。我出门时对我儿子说:今天万一让我讲话,我的身体又不能支持,你就代表我祝贺老石油北京知青的书《沙漠之灵》出版。肖复华17岁就奔赴青海石油,到祖国最艰苦的地方柴达木去。肖复华在北京时多好,可以选择许多地方,为何偏偏选择了柴达木?到了中年晚年,肖复华又开始用心用情通过自己的感受来写同样选择柴达木的英雄们。几天前,我就给儿子反复说,复华的新书发布会我一定要来,我要感受好的品德,我要学到老活到老。我今年八十岁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受受感染,也是好!我代表李季向你们致以石油工人的敬礼。希望肖复华再接再励,别忘石油队伍对你的培育,继续写下去,别辜负老一辈的希望,李若冰、曹杰、李季,他们的在天之灵会鼓励你写下去。
大伙儿又一阵掌声,为了一个八十岁老太太的精彩发言。
我回望这一帮北京知青,心想:一定有什么凝聚在这一代人的魂灵中了。一定有什么融化进这一代人的骨髓里了。为什么,这一帮人和我接触的其它人是那样的不一样?
主持人邢梦龄说欢迎中国石油政治思想工作部的副主任贾光生说几句.
贾光生说:今天我很激动。青海油田,最艰苦的油田。有一位从青海起出来的大人物说:“对石油的艰苦不清楚的人,可到青海的花土沟去看看!”我是1995年知道青海油田的。那是跟着王少先(?)书记去敦煌和格尔木。当时,青海局的人来接我们,一个一个泪沙满面。我对柴达木的理解由此开始。我感叹,我感慨,我觉得柴达木人太值得我佩服了!你们是67年68年去柴达木的,我是66届老初中生,你们去了最艰苦的地方,我去了大庆。我们石油人永远不会忘记北京知青对青海油田发展做出的贡献。我们石油人不会忘记肖复华。肖复华是我们石油的作家。大家支持他出书,我们很惭愧,若知道,我们当给予支持,今后需要经费我们一定会大力支持。(掌声)肖复华为整个石油的发展做了贡献,为宣传石油做了工作,我祝贺他新书的出版,愿此书能在社会上引起一定的反响。
主持人邢梦龄宣布请原青海石油局局长周铭涛说几句。是他帮助我们许多的北京知青解决了“老有所归”的问题。
周铭涛局长说:共同的经历,共同的境界,使我今天特别激动。想当年,你们260位可爱的北京学生来到柴达木青海石油局,仿佛一阵阵春风吹进了沙漠,宛如一阵春雨洒向了戈壁。你们给柴达木带来了一个非常活跃的场面。是你们奠定了青海石油局教育的基础。
你们能歌善舞,你们多才多艺,你们尽职敬业。在篮球场上我常看到你们活跃的身影,在工地上我常看到你忙碌的背影,在舞台上我常看到你们潇酒的身影。说实在的,看到你们,我的心里便会充满了喜悦,一种由衷的喜悦,一种看到青海油田前景和未来的喜悦。是你们让整个青海油田都形成了一种勃勃向上的精神。青海石油局为你们的到来深感自豪。
我今天唱一首《为了谁》。我们石油人虽然不是军人,但是我们石油人的前身是玉门石油师就地转业。在和平年代,我们石油大军比起正规大军更像一个真正的野战部队;我们的石油人比较正规军人更似一个真正的战场军人。我们是恪守荒原的军人。而你们更是把青春和生命都献给了柴达木的“军人”。
周局长开始清唱,居然可以唱得那么嘹亮那么高亢:“
“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一背 ,我不知道你是谁 ,我却知道你为了谁 ,为了谁为了秋的收获 ,为了春回大雁回,满腔热血唱出青春无悔 ,望穿天涯不知战友何时回 。你是谁为了谁 ,我的战友你何时回 ,你是谁为了谁 ,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泪 ,谁最美......"
周局长的歌声赢得阵阵掌声.
持人邢梦龄非要让我毛竹讲几句话。
我说起了第一次认识肖复华是在青海油田的格尔木基地的他的家中。我们坐在他家小阳台上,吃着周宏做的小菜。几杯酒下肚,肖复华站起来背诵自己的诗词。后来有一次在管道局见面,他站起来给我们唱陕北的野歌。他说有一年去青海,路道了,他们被堵陕北,于是他学会邓唱这首野歌。,他的诗句、他的野歌,诗句我一句都没有记住,野歌词听不懂。可是肖复华投入朗诵、投入唱歌的样子却令我终身难忘。我想当年屈原吟《离骚》投江自尽前,忧国忧民,悲天长啸,泣地短歌,也不过如此。因为他全心身投入,整个身子都变成了一疙瘩一疙瘩的。那些连缀的疙瘩颤动着,使我们在场的人全部噤住了。那可真的是一种灵魂的震撼。这使我想起有一次我们去柴达木盆地挖驼骆刺。那驼骆剌点点的叶子,小小的身子,点点的新绿,下面的根子被挖出来后居然比身子大比身子粗十几倍,如同动物猛兽,真是让我们惊心动魄。如同千年的根雕,更如同栩栩如生的猛禽野兽张牙舞爪气势如洪地向我们扑来。
以前读过肖复华的文章,很是喜欢。而今天,肖复华的这本书是不是就似这些根雕?让我来欣赏珍藏是我的荣幸!现在我对这个根雕还不太了解,但我会细读慢研。
在这里我祝贺肖作家的新书出版!
我感性的讲话、印象派的言论居然也博得大伙儿阵阵的掌声。
主持人邢梦龄正准备宣布什么,肖复华站起来大喊:让我妻子周宏唱一个《青藏高原》,为了今天的发布会,她昨晚练了一晚上没睡觉。“轰”一起大家都笑了。
主持人邢梦龄宣布郭永恩为祝贺肖复华《大漠之灵》出版,特意画山水画一幅,现呈上
接下来,高潮一个接一个:
主持人邢梦龄给来宾介绍一个人,这个人是我们北京学生中的一位,这个是在柴达木青海石油局奋斗一生的人物,肖复华《大漠之灵》中写到的一位,他今年六十岁了,他骑自行车到了拉萨、塔克拉玛干,他是我们的骄傲,他的名字叫曲衍虎。
王桂生夫妻两人献上唱一首有柴达木时代特色、有石油生活特色的歌《干打垒》。郝玉岩、齐宇献上自己做词做曲的歌《心恋柴达木》:“……燕归去,天苍苍,西部是家乡。风尘里,戈壁捞起青青光芒......”中国石油报驻青海记者站的站长凌须滨唱一首青海民歌《在那遥远的地方》,我看到在场的许多人脸上都烟雾迷漫,仿佛都沉醉在那个激情飞扬的岁月里不能自拔,眼里都有神秘的东西出没。可不是?在那个年代,这首歌可是属于名符其实的禁歌,而偷偷的传唱中隐藏了北京知青心底几多的惊喜和几多的生命隐衷和和几多生命的隐痛和几多的青春秘密?贾兰英唱民歌“赶生灵的那个人儿哟.....”赢得掌声一片,我们喊:唱一个青海的民歌《花儿》!我一高兴居然说起了青海话。沈善元、刘学勤重唱《我为祖国献石油》,结果成了到会人的大合唱:“我为祖国献石油....”歌声最后汇出一种震动人心的节拍带出一种感人肺腑的力量在天地间回荡.
到会的人眼睛一次一次湿润,掌声一次一次响起。
我回望这些把青春都献给石油的北京学生,发现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永远无法割舍的柴达木情结。
梦一般的四十年过去了。戈壁的风吹走掠去了他们的黑发,紫外线把皱纹刻在他们的脸上,可是他们不变的是青海心,不变的是柴达木情。此刻,他们正在捕捉搜索每一个关于柴达木的信息,此刻他们的魂他的灵仿佛已经不在这里,而是飞向两千多公里以外,去探索去摸索去搜索那深深浅浅的花土沟,那险峻荒凉的当金山,那陡绝天半的茫崖,那河西走廊上的敦煌,那黄沙漫天的柴达木。他们如同在深深的海底闭着眼睛游弋着摸索着探索着,而那致命的相思便是那重现无边无垠浩瀚无垠的古特提斯海。他们在贪婪地感觉那古特斯海水的味道.可不是那咸味中有他们几多的汗水泪水甚至血水.
我忽然想起青海电视台著名导演刘郎写的一首歌词:《青海人》。而这里的地点变得更加具体:《柴达木人》:“我的家,大得很,我的家,高得很。都说那里荒凉得很,可我们偏偏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昆仑魂。”
我们到会的每一个人都得到一本肖复亲自签名题字的新书《沙漠之灵》。
这一帮人从中国最热的北京自愿到了中国最冷的柴达木,体会当然是最深的,是什么使他们这样多情善感,是什么使他们这样激情飞扬?是什么使他们这样感慨万千,一定是岁月,一定是经历,一定是情感,一定是记忆。而他们,带给我不可用语言形容的沧桑美感。
而对于他们,用什么力量来收敛那些记忆的碎片?那什么来凝聚那沧桑的历史?用什么来表达他们经历的酸甜苦辣?用什么来留往那流逝的青春岁月?用什么来粘合那一次一次被风尘沙暴撕碎的过去。这特别的人生,这么多柴达木人居然拿不出什么来显示。只有这本小小的书薄薄的书《沙漠之灵》,这书中的那断断续续的一段一段记忆,结晶凝固,钻石一般闪烁,连缀的那段难忘历史,重现那段难忘的历史,沉积那段共和国的历史。
我忽然感觉《沙漠之灵》说得准确就是“柴达木之灵”――这些北京知青的仿佛就微缩生活在这本书里了。
“不老的青春依然火热,不死的生命依然燃烧。”
那些个染上柴达木相思病的北京知青始终无法记怀的记忆在这本书里闪烁,那钻石之光,倏忽穿出。《沙漠之灵》诱惑着我去读。我归心以箭,我迫不及待。我要回去找一块幽静地方把一切的事情都抛开甩开掷开,去翻阅这本书,我要去研读去探索这帮北京知青的心事和他们的故事。
链接一:
《沙漠之灵》报告文学集是写和肖复华一样自愿从北京到青海的北京学生们在青海石油局的故事。
这部书稿酝酿二十年,出版可谓九历十难,肖复华在上大学期间手写完了这部报告文学,获青海作协评为庆祝建国四十周年报告文学奖。青海省广播电台播出后,稿子却莫名其妙地丢失了,大意的肖复华居然没留底稿。
十年后,97年元旦,已经调到北京及北京周边的三百多名曾在柴达木支边的北京学生重聚于北京,大伙儿一起回忆柴达木,有人给肖复华提议:“该写写我们了!”是催促还是期盼?是鼓励还是信任?
2007年5月6日,又一个十年过去了,百多名北京学生发起:《四十年情系柴达木――北京学生相聚在首都》活动。肖复华站在讲台上,想起柴达木,想起花土沟,想起钻井,想起还留在那的北京学生,想起献出生命的北京学生,几多感慨,竟然无语凝噎。肖复华再一次盟生了写这部书的责任感。于是从97到98,经历多少风雨坎坷,这部书终于顺利写出。
链接二
1966年,初中毕业生16岁,高中毕业生19岁,肖复华正面临升学,可是却卷入文革滚滚洪流。肖复华和许多的北京学生自愿报名去了柴达木,激情万丈地投入到石油事业中来。
这在知识青年下乡之前。第一批知青徒步走向内蒙古大草原,第二批走向北大荒,第三批去了甘肃军马场,第四批去山东潍坊动力机械厂培训两年后去了青海乐都兵工厂。
1967年底,肖复华的学校同时来三个单位招工人:青海地质局、青海石油局、北京二七机车车辆厂。肖复华和二百六十多名北京学生报名去了青海石油局,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到祖国最艰苦的地方去。
链接三:
柴达木是生命的禁区,而进柴达木北魏时有名僧宋去大师,一千五百年后,才有了一个外国人俄国探险家普列热瓦尔斯基,接着来了匈牙利斯俊义为首的“东严考察团”,接着来了印度探险家辛格,再接着来了瑞典探险家斯文赫。
1947年,我国地质学家孙建初派来的以北大地质系周宗浚为勘探队长的十四人勘探队。周宗浚给大山脚下一条一百五米的油砂显露的大断层命名油沙山。1954年,中国第一支勘探队来到油沙山。1958年9月13日,1216钻井队在那个叫冷湖的地方钻至650米时,那个叫“地中四”的井的油龙冲天而起,日产高达八百吨。继之文革的烈火烧到冷湖。
二百六十名北京学生就是在这会儿带着烈火发源地的味儿,西行万里加入了柴达木石油人水与火的人生。
共和国刚成立时,柴达木仅有一万人,大多数是1609年进青的蒙古游牧民,还有一部分是34年前进青的新疆哈萨克斯坦的游牧民。而青海军阀马步芳之弟曾派部队来此开垦,士兵进驻不久就死七八百人,一千六百匹马死过半。而不远的青海湖周边更是西路军大批俘虏死亡的地方。
而后,就是这260名热血北京学生加入的第一批勘探队进入柴达木。
链接四:
谁是真正的作家?看到肖复华的哥哥肖复兴竹子才明白。真正的作家不似是哥哥而似是弟弟。因为哥哥多年前已经爆发,而弟弟正在爆发。弟弟还有许多没有爆发出来。这一瞬我明白了这哥弟两个:哥哥似是静止的山,弟弟似是奔涌是水
;哥哥似是固体的岩石,弟弟似是喷射的岩浆;哥哥似是躺倒的河床,弟弟似是里面激越的河水;哥哥似是深深的潭水弟弟似是毁灭大堤的洪水;哥哥似是大堤,弟弟似是溯流而上跳龙门的黄河裸鲤;哥哥似是奔腾入海的溪水,弟弟似是毁枯拉朽的泥石流;哥哥似是大海,弟弟似是涨潮时冲浪的弄潮儿。
哥哥似是一种北京的建筑物,端庄宁静深邃大气,带着一种浸透力与穿透力;弟弟似是地震前的蓝光,野性潇洒神秘奔放,带着一种毁灭力与创造力。
感觉哥哥没有根,可是弟弟有根在地层深处,真的如同是青海的骆驼草,那地下的根如同猛兽野禽张牙舞爬惊心动魄。
哥哥是用笔在写作,而弟弟是用生命在写作。
哥哥是云游野地观察记录,弟弟是投入戈壁荒原火热的生活感受生活。
链接五:
肖复华行踪:肖复华携夫人重返柴达木整整一个月。近日回京。今年是他们北京知青踏上柴达木那片土地整整四十周年。肖复华感叹:柴达木我的另一个家,我们真的又回家啦!青海油田给予肖复华两口子亲人般的接待。肖复华感觉自己是在用我生命的灵魂去寻自己的根。
链接六:
中国石油文学三元老:
李季 1952年挂职玉门油田宣传部长,创作《生活之歌》等。1954年随第一批勘探队进入柴达木,创《柴达木小唱》等,可谓石油第一诗人。
李若冰 1953年挂职西北地质局酒泉地质大队副大队长,1954年随李季一同进入柴达木,创作《啊!柴达木》《在勘探路上》等后结集《柴达木手记》,可谓第一个写石油散文的作家。
曹杰 1955年挂职玉门油矿任王铁人所在队的副队长、处团委副书记。创作《春到油矿》等,可谓第一个写石油小说的作家。
如今,三老的在天之灵在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