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张俊以是在经济消息报的小院子里。那小院子旁边是著名的千头猪厂。小院里面的苍蝇又大又多,每到复天的中午疑是直升飞机降落都不为过。那时的我刚来闯北京,为了我,我那位放弃哈尔滨堂堂大报的待遇在那里屈就。
那个小院子离北京市区很远.到那个小院子似乎是路过了无数窄挤的楼群,路过了几个拉圾场,路过了无数破房子,咱过了几段无人住黑窗洞的破平房,路过了几段小小商区,路过了数片庄稼地,还远处听说还有一个火葬场,路过了几个苇子坑。
唯一高兴的是,那曲曲弯弯的路,公车可开得如同摩托赛车一般左右倾倒,那路边有好几段大树整齐参天,让人心情舒畅。
从报社小院子走出到处都是狗。怕被狗咬我总是装得不在乎的样子,不敢看不敢回头,其实心里害怕得要死.尤其担心狗看出我心虚扑上来。也正是在那个小院子进入,太多的家狗野狗使我学会了念对付狗的“心经”。
经济消息报说是全国大报,办报那帮人却全是承德日报的。社长杜祖亮挑头办起了这份全国大报,买下了这个大大的双进的四合院。那帮编辑大多也是从承德日报来的。从北京招聘的大多是流水的兵。
那双进四合院说是北京市倒不如说是农村或是乡下更合适。那路很难走,且堵路严重,特别是几个火车道口,一堵就是几公里。记得有一次经济消息报的韩祥瑞、韩云飞、孙某等人开车拉我出来,居然十分顺利地就开向东大桥,其中一位惊叹地说:“C他妈的,今天怎么不堵车了?”
那天,我在小院子里走,迎面走过来一个小个子,长发齐肩卷曲如同哈叭狗,脸上的笑却是出奇地灿烂。我当下就觉得这个人很特别。他径直走到我跟前,并递上来一个名片。他说:"久仰久仰!你是毛竹!早就想认识你这个大作家。”这让我觉得很新奇:这小院子里并不是一个社交的场合,居然有陌生人递上来一个名片。想拒绝,可是实不忍伤害他那孩子般阳光灿烂的笑,更不忍伤害他那孩子一般可爱的真诚。更不知怎么对付他那种我不接名片他就不走的执着。而他似乎是侦察好的,正挡在我的路上,那一段路两边都是房子是这个院里最窄的一段,如我不想理他就过不去,只能掉头回去,或是从他身边擦过去。这样的事情在这样的破院子里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呢!他自我介绍,说他是经济消息报驻东北吉林记者站的一名小记者。
有一天,我忽然想起此事,觉得好玩,使给我那位说起。我那位说张俊以最近被东北吉林记者站站长给炒鱿鱼了。我急问为啥,我那位说:可能是他太出名了,且太能“估捣”了。小马圈里可能圈不住他这么个“大名人”吧!
接着奇迹就发生了:每年的中央电视台的春节晚会都是张俊以的"破歌"在“打点”。在那样的黄金时刻出现,居然风过无萍,可见那歌破到什么程度。再接着出现了更大的奇迹:每次的中央台的重要文艺活动,镜头都不时转向张俊以。他总是笑着,脸上的灿烂的一如第一次见我。我心里有种直感,这样的出镜率里面肯定某有经济因素。并感觉到他和大胡子的关系不正常。我知道我的这种直感当是十分准确的。
有一次,我出新书,北京青年报给我发了头条消息,后面一版居然就是张俊以的:一头卷发的他从报纸中跳出来,那样灿烂地冲我笑着,一如第一次见我,居然还带出几分儿滑稽。文章把张俊以称作“词坛怪才”。北京青年报的编辑告诉我:那稿是张俊以找了北京市的某位领导后压下来的。当时,我的心里又是那感觉,怪怪的。
接着就经常看到张俊以和某某名人的照片被刊登在全国的各大小报纸上。什么张俊以和李谷一,什么张俊以和赵安等等等等。
有一次我们通话,他邀请我去他的公司。
有一天,我回干妈家路过他在亚运村吉林大厦的公司,真的顺便去看他,看这个神奇的张俊似。
他原来是东北正泰药业的董事长,他是通过运作歌来运作他的药业?还是通过他的药业来运作他的歌?我觉得他挺神秘的。我进去,看到他今非昔比,坐在一个大大的老板桌后面,挺像回事情的。张俊以的小眼睛中还是那孩子气热情。张俊以送我十几本他的儿童诗集,还有一个光盘,里面是明星唱的他做词的歌。明星阵容囊括了中国顶最歌唱家:殷秀梅、孙悦、付笛声、任静、董文华、韦唯、彭丽媛、林萍、毛阿敏、李娜、刘欢、宋祖英、杨钰莹、毛宁、尹相杰、解晓东、蔡国庆,张学友、徐小凤、郭富城、童安格。真是名人歌星应有尽有。他送我一张他当主编的报纸,整个报纸紧紧围绕着张俊以各词坛歌坛乐坛的名人,看起来倒也是五彩缤纷,别具一格。
他还告诉我歌手林萍是他的太太。张俊以接着给我诠释自己的名字,“一只英俊的小蚂蚁”,故而叫张俊蚁(以)。“小蚂蚁很平凡很普通很敬业很勤奋,小公蚂蚁一生总想着别的小蚂蚁、小母蚂蚁、大母蚂蚁、工蚂蚁、别的公蚂蚁。”我听着这些理论觉得很新鲜。
后来,我回来给我那位说,而我那位说张俊以对他说,张俊以是自比一只“英俊的椅子”,“让人们坐的椅子”。我觉得有些牵强:蚂蚁可以英俊,椅子怎能英俊?
张俊以感叹地对我说,春晚上歌容易,可是要想唱响一首真是太难了。我对他说若能上春晚流行太容易,一般人就是上不了春晚呀!张俊以用怀疑的研判的目光望着我。
我们说起经济消息报那帮哥们,张俊以的小眼睛中立刻放出神奇的光芒。张俊以马上拿起电话给他们打电话,并邀请他们下来吃饭。难怪有人说张俊以是对媒体的朋友十分有兴趣。
接着看到张俊以在全国的大型中型慈善活动中出现,且在有孩子的地方出现。他捐款的数额也是让人眼睛发亮的。因为常常的那不是一个很小的数字。总也是几百万的出现。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很准。
接着更大的奇迹出现了,他的歌终于出现了精彩:电视剧插曲终于唱响,他的名句“我向苍天再要五百年”被人反复吟唱。孙悦的“快乐指南”,付笛声任静的“你是快乐的,我是幸福的”都很好听。他的《真情永远》、《不朽的黄河》、《眼睛渴望眼睛的重逢》、《江山美人》、《少了妈妈只有半个家》、《中华民族》、《千秋月》等歌曲也还动听。
张俊以的歌终于成了流行歌。对他有点佩服了:这家伙,挺行的,真能估捣。尽管有人说张俊以身后有一个创作班子,但是他的才华他的能量还是可圈可点的。
正在我感叹张俊以的精彩时,他居然又出事了。说是他和春节大胡子赵安导演互咬,锒铛入狱。
狱中的张俊以还好吗?
有一天我那位异想天开:“我们去看张俊以呀!现在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去看他,他一定很感动。就是不知道他关在哪里。会不会关在秦城监狱?他和大胡子都曾是我们的朋友呀!他们一定很孤单,一定需要我们去看他们。”我说“别做梦了!连关到哪个狱中都不知道呢!到哪里去看!你先打听打听关在哪里,然后我们再行动。再说秦城监狱是关政治犯的,刘晓庆曾关在那里,张俊以不知道是不是也关在哪里?”
而现在每一次回望,张俊以还是一脸灿烂的童真的笑,一头卷曲的头发,像一个宠物哈吧狗儿,摇摇晃晃向我走来。
张俊以在狱中怎么样,还是那个样子吗?
有一天,杨雪泥在我的稿子后评论处写了一句:“他已经出来了。”并留给我她的手机。我打电话问时,从她的回答中张俊以的问题似乎并不是“他已经出来了”,那么简单。电话结束时,杨雪泥说:“谢谢您对我家椅子(蚁子)的关心!”杨雪泥说的“椅子”听起来像我小时候在青海时常说的“已子”。而我心里知道,这个杨雪泥,也是张俊以案子中的关健人物。也是解密张案的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