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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的事
爸爸毛高畴的学生
发表时间:
2007/8/5 1:37:17
文章来源:正在整理中欢迎爸爸的青海民院的学生们提供信息 文章作者:东方竹子 浏览次数:
2009
爸爸毛高畴的学生
现在,爸爸毛高畴的桃李可以说是满青海。在青海五个州的州长百多个县的县长等领导百分之七八十是民院的学生。青海民院的牌子在青海比青海师大更比中国名牌高校的牌子都厉害,就如青海的“黄埔军校”一般。而民院是青海的少学民族莘莘学子敛雪山冰川之圣气的地方。
青藏公路的第一站就是西宁市。这里留下了我太多的回忆。
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年,这才明白最让我难忘的还是“野马川”的人,那些骨子里带有一种野性的人。那些可能表达出野性的人。
高原古城西宁曾在秦名湟中、汉为西平、唐为鄯州、宋代唃厮啰时期被称作青唐城。“青唐”古羌语,意为“野马川”。
就要上路了!沿着青藏公路走向唐古拉山口,走向可可西里无人区,可是总觉得西宁我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什么事情呢?似乎是两个什么地方没有去。
什么地方呢?想来想去,我明白了,这不是一般的依恋情绪!出发之前,真有两个地方我应当去:一个是我的母校青海民族学院;一个是黄教圣地塔尔寺。
这两个地方是我生命的两个“圣地”,到可可西里无人区这样不同寻常的地方去,首先当接通与这两个“圣地”的联系,否则我的可可里无人区之行如同没有开头一般。
可不是?一说起青海的省会城市西宁,我就想起我从小长大的民院,上大学的民院,工作“环绕”的民院。
从师大出发穿过教育学院就可到达二路公共车终点。坐上二路公共车就可直达民院。
民院大门朝北,如同一个颇有民族特色的“轿子”。“过”了这“轿于”,就可看到东南西三方高楼耸立。其中正前方楼“凸”形,一边一个侧楼。这楼只有夹在侧楼中的“凸”形楼是古老的教学大楼。这“凸”形楼虽然几经装修,但仍透出沧桑。这大楼是民院上吊自杀的院长的“遗作”。小时我在这楼中玩,偷听爸讲课……不过,这记忆中最难忘的还是爸爸毛高畴的学生。走进“凸”形教学楼,向右手拐,我一下子想起在这发生的一件事情。
那是文革后期,有一天,在招呼声中,民院的教师、学生、家属倾巢出动,向教学楼包围、压缩。说是爸爸毛高畴的一个学生被她的姐夫、一位民院教师单独带进了教室,并把门插上了。爸爸毛高畴与我跟着人群机械地跑着,看到四面八方的人已把位于教学楼一楼的一间教室重重包围。那个老师的小姨子我见过,一头毛茸茸的自来卷被辫成两个长长的大辫子;男式军装的下边总也是露出红衬衫的边儿。真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一‘圈’红杏出墙来”。她住在姐家已多年,姐姐、姐夫是双职工,有必要带入教室吗?我们定在楼道里,只听楼外面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重重压了过来,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阵势。
这么多年了!那么多人压向教室的情景还在我脑海中一闪一闪,那是怎样的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阵势。而那一晚黑风吼吼地刮,恍惚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民院的四栋学生宿舍楼后面是两排平房,第一排平房东头那房子里就是放民院一九六七年“2·23事件”中被战士用枪打死的三个藏族学生的地方。那间房子边堆满了黑油油,亮晶晶的沥青。
原来以为藏族学生牙白是因为皮肤黑,后来才发现她们很注重牙齿的保护。
文革前,在青海我还没有见过泡泡糖,藏族女生却自己发明泡泡糖。她们把堆在民院一角那间房子边用来修路用的固体的沥青拿来放在嘴里嚼,并让它们发出“叭叭”的响声。越嚼她们的牙就显得越发洁白,而沥青就更显得越发油黑,那种对比色十分好看。在她们的带动下我也跟了吃那黑油油的“泡泡糖”。那时我们民院的孩子也自制一种泡泡糖,那就是把青麦子、青青稞嚼出面筋当泡泡糖,这一下我把这种方式在孩于中进行了推广。
民院一九六七年‘2·23’事件后,我再也没看到女学生们吃那黑油油的泡泡糖。
那些女学生喜欢我,就带我玩,一次一位女学生教我说藏话“阿乐!盆盆打掉了!”教完了另几个女生笑打那个教我的女生:“教你不是让你说而是让你不说!那些孩子们不懂!你不要说!丑话的是了!”她们的表情神秘莫测。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句挑情求交配的丑话。她们告诉我“阿乐巧刚角几”、“阿乐巧带帽银那!”这些话可以说。
民院的操场现在在最后面,以前就在一进民院门的右手。四四方方一个操场,前边靠右是一个灯光球场。操场的西边有双杠。吊环、转梯等。那里曾留下我多少童年的记忆。那个灯光球场夏天经常放电影,冬天经常有球赛。那里又曾留下我少女时期几多欢乐。
记得,每一次篮球比赛有一个叫土豆的校队男运动员在球场上表现十分出色。每一次看球坐前排的我眼睛都不由自己地跟了他转。现在想那少女的目光是痴迷迷的。那恍惚是可女时的我第一次朦朦胧胧的冲动。那是男性怎样强大的一个磁场,懵懵懂懂地冲昏了一个少女的头脑,可她自己却浑然不知,只是知道去看打篮球,傻乎乎的。那个玉树来的叫土豆的男学生一顿能吃五斤,二十八斤口粮的订量根本不够吃。女生们就发扬共产主义风格省出饭票给他吃。女生们常饿肚子,有几个在体育课上昏了过去,校方才查出土豆的“饭量问题”。
那个土豆似乎是力大无比。那个土豆身高似乎足有二米。那个土豆弓个腰,棕栗色肌肤,如同《巴黎圣母院》中的敲钟人加西莫多一般,身上带着一种撼动人心的煽动力,恍惚是一团移动的“乡愁”,又恍惚是一团凝结的“情感”。难怪那么多女生包括我统统“上当受骗”。
土豆说:“她们的个是了我的个不是(不是她们的过错是我的过错)!”女生说:“他的个是了我们的个不是(不是他的过错是我们的过错)!”土豆与她们争相承担责任。那年代,大伙真的想不出来是什么让她们这样痴痴迷迷。
那年代,大伙儿真的猜不出来一个小小少女心里的秘密。连她自己都猜不出来。
后来爸爸毛高畴给戴院长透露了这个信息,院长把自己省出的饭票送给土豆并大笔一批,给土豆来了一个轰动民院的特别定量:一月七十五斤。一时在民院传为特大新闻。
许多的学生吃不贯“草”,就用皮囊背来好多的青稞炒面,酥油,每天吃糌粑。那玩艺儿简单,背一袋子就可以吃好长时间,可是没有鲜肉怎么行?于是各个宿舍的茶壶就成了煮肉的工具。他们看不上西宁市场上卖的肉,托亲戚们带来草原的活羊。他们宰羊动作准确而麻利,不一会儿活羊便被剁成一大块一大块的鲜肉。他们总是用血淋淋的羊皮包了头和下水——牧区人不吃羊的头和下水,悄悄拿到民院后墙的地里埋了。然后,把羊肉放在大水壶中加点盐,水一沸滚就捞出,那血色尚未褪去,香嫩肥美的羊肉。每逢过节,他们总不忘把我爸生拉硬扯到,挑出羊的前胸与羊尾用藏刀插了,一手拿肉,一手端大粗瓷碗酒:“老师!您的肉得个吃!酒得个喝!不吃不喝看不起得个是了!”看学生们吃手抓真是一种享受。他们一手拿骨头,一手拿藏刀,割、挖、挑、剔、折、刮,藏刀与手灵活多变,不一会儿只见地上一堆干干净净的骨头,不论是颈椎。骨氏椎还是尾椎,都干净地如太湖石透出阵阵清风。有一次我们中学的农业老师需要一个羊的骨骼标本。我请求藏族学生杀羊时留下羊头,并告知老师的意图。没想到第二天,我的中学的农业老师收到的不是一堆羊骨头,而是一付用骨胶粘出完整的羊骼标本——根本用不着再处理。把农业老师惊得嘴都合不上。农业老师感叹地说:“真是一份最好的姑爷答卷!真可惜我没个女儿!”
为此,喜爱玩骨节的我们,常到藏族学生那里要骨节,学生们给我留下的骨节一个一个晶莹剔透,周周正正。
学校规定不让在宿舍用电煮肉,学生们就用火,宿舍里不敢就到民院后面去挖土灶。能吃上新鲜的草原羊,是藏族学生的节日。说实话,上学毕竟是上学,比不得在大草原上很难吃上新鲜草原羊。藏族学生就用氆氇袋背来一袋一袋风干的牛羊肉,想吃肉时就用藏刀削薄片吃。那风干块状牛肉我吃过,真是好吃极了。当然吃时那生肉片要削得极薄才好吃。有好长一段时间,学生食堂的饭天天剩,学生们天天吃不饱。结果食堂干脆公开供应奶茶、酥油、糌粑。
那一阵子爸爸毛高畴带着我们都学会了在粗瓷碗中搓糌粑,在手中捏糌粑,吃糌粑——少数民族的老师旧玛才旦教爸爸毛高畴等汉族教师们拌酥油指粑,爸爸毛高畴教我们姐妹三个拌酥油精粑。
能否拌好酥油精粑是一个人是否能干的一个标志。
爸爸毛高畴一招胳膊,赤膊上阵:先把炒面从牛皮口袋中倒进粗瓷碗中,到人伏茶水,用食指从炒面中间向下轻轻揭几下,然后向边一点点挤压,边挤边转碗,越转越快,如爸爸毛高畴的手间开了一朵打碗花(喇叭花)。转着转着另一只手也上去了:拇指抠住碗上,其余的四指连同掌心压在上面搅拌,如在打碗花花蕊间扑腾的一只蜂鸟儿。酥油精粑拌好了,爸爸毛高畴得意地宣布:“技术不错!碗下一点炒面都没得!”我们一边将精粑捏成“嘎儿”品味酥油精粑的清香,一边跟爸爸毛高畴学拌酥油精粑。我们一会儿把碗转飞了,一会儿把炒面转洒了,一会儿把茶水转溢出来了。我们笑得肚子都痛了,可还是没学会。看样子这可是真工夫!我问爸爸毛高畴“我俩是木碗里的酥油精粑!一定要捏成一个疙瘩”是什么意思?“炒面拿来茶端上酥油白糖地拌上”,是不是就是用来形容拌酥油精粑的?我把两个捏出的如同两个模紧拳头指纹俱现的酥油精粑放在掌心,问爸爸毛高畴这是不是就是:“花花的枕头双摆上,亲亲热热地看来”。
那时,小小的我跟了十里铺、乐家弯、羊沟湾的同学们学唱青海“花儿”,可是却不知“花儿”是干什么“用”的,更不懂那深造的内涵,现想起来真是傻乎乎的。
我们不仅学会了喝茶而且还会喝一种叫油茶的糊糊。我们跟了爸爸毛高畴学,可以将碗用舌头舔得干干净净,甚至达到舔完了再不用洗碗的程度。那一阵子,民院总是萦绕着淡淡奶茶味儿。
民院教学楼西边的那四栋楼,第二栋是女生宿舍楼,第三四栋是男生宿舍楼。而我上大学时住在第二栋楼二楼阴面。
许多的牧区来的学生睡不惯床,就把床立在楼走道上,然后铺上皮大衣睡在地上。许多学生不习惯坐床坐凳子,谈话时就大靴子上了床,蹲在床上的缎被子上高谈阔论。笑声中床板略咯咯响。叶子烟把被子烧得一个洞一个洞的,虽然写了注意防火的通知,可是常常是一个宿舍学生没有一个认识汉语。而那么多族学生:藏。蒙古、土、维吾尔……同一宿舍却又不是同一个民族,害得爸爸毛高畴只好学着画画。画了火再画一个骷髅。可是就这,还被当成一个宗教符号。
许多农业区的回族、土族学生平时坐惯了火炕不习惯坐凳子。教室的方凳那么一点点大,他们等老师一出门,立即就把双腿盘上去,如同一个一个在高高的方圃上打坐的“和尚”、“尼姑”。真是民院一景!
许多的藏、蒙学生嫌暖气太热,大雪天的就爬到楼顶上睡觉,结果有一天一个学生在梦里从楼上掉下来,好在先是掉在下面剪得整整齐的榆树上,后是掉在他自己从窗中踢出的被子上,才算没出大事情。“树得个好!活佛得个是了!老师的个好!骂人得个不好!”气得爸爸毛高畴哭笑不得。从此爸爸毛高畴又多布置一项任务,那就是巡夜,不仅看有没有学生喝醉了酒有没有人打架有没有人谈恋爱大风大雨大雪中关没关窗子,还看学生楼的楼顶上有没有学生在上面睡觉。而院长更是如这些学生的父母,为这些少数民族学生事事操心。
民院规定不让酗酒,可连老师们都做不到。
有一次学生喝醉打起来了,爸爸毛高畴去劝,他们每一个人都从靴子里拿出两把藏刀来,吓得藏族女学生在男宿舍楼外唱起了“拉伊”(花儿的一种),男学生才放下“屠刀”。
这么多的民族,每个民族有每个民族的风俗习惯,太难管理。为了更好管理学生,深入了解学生,爸爸毛高畴只好跟了他们用大粗磁碗喝酒。青海人喝酒兴划拳,一堆人喝酒,拳划得一个楼都震撼了。酒令是:一心敬你、二魁手、三星照、四喜……爸爸毛高畴划赢了他们。那帮学生才真正接受了我的汉族爸爸毛高畴。从那以后爸爸毛高畴说学生好管多了。爸爸毛高畴又做工作让一些醉八仙快快戒酒。
其实民院的学生不一定全是少数民族。每年民院都招很小比例生活在少数民族地区的汉族学生。这样做的目的,可能是为了提高教学质量,也可能是为了给少数民族地区培养更多的干部。有一次青海湖周边地区长大的六个汉族女学生——属于原“西海郡”,也就是从内地迁徙而来的汉族人的后裔,就在学生楼里生了一个孩子,她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可以,她们生活的地方人烟稀少,对生殖顶礼膜拜。她们攻守同盟,互助藏匿,共同照顾以致于校方知道时小孩已三个多月了。校方查下来她们谁也不说出孩子是谁的更不说出孩子的爸爸毛高畴是谁。她们说:“要开除的话,全的个开除!”“要回家的话一气儿回家!”
爸爸毛高畴派我去侦察。我看到那可爱的孩子的头上结了厚厚一层黑垢痂。她们告诉我孩子要长到三岁才洗第一次头。那一次爸爸毛高畴问我查出是谁生的吗?我回答:“是我!”“啥时生的?”“梦里生的呀!”气得爸爸毛高畴哭笑不得。那一次学校最终也没查出孩子是谁生的,孩子的爸爸毛高畴是谁,只好派人把孩子送给玉树来探亲的一位老人。
她们到最后也没弄清楚:生一个孩子为什么就要开除?为什么就要处分?为什么就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学校规定男生楼女生楼上完晚自习后就锁楼。民院表面上平平静静,可是我有种直感:内里正在孕育暴风雨。接着,我们就听到了“夜半歌声”——东部农业区的撒拉学生们隔着楼对起了花儿。细听却是唱下的“水红花令”:
活扒了阿哥的心肝
“马步芳修下的乐家湾,拔走了心上的少年(阿哥是吃粮去人),哭下的眼泪调成的面,你给阿哥烙下的盘缠(阿哥们是出门的人),河里的浪水翻三翻,活扒了阿哥的心肝(尕妹是孽障的人),把阿哥赶到了黄河沿,眼看着逼上了渡船(回来了阿哥们见面)”。
这可把我们乐死了!父母般爱护他们的教师成了马步芳,而民院再向东走几公里就是乐家湾……青海花儿这山唱那山应,而现在成了这楼唱那楼应,真是奇妙。
有一次一位从共和草原来看尕娃的藏民骑来匹漂亮的青海骢。爸爸毛高畴让人安排让他把马栓在民院西北角的菜园子里。不想第二天天还不亮,我就听到环民院教学楼的柏油马路上马蹄阵阵。原来那些藏族学生们好多心里压着骑马瘾。看着来了一匹如此剽悍的骏马,早就盯上了。昨晚等爸爸毛高畴安排的人一走,他们就开始行动,从已锁学生楼的男厕所窗中一个一个溜出,偷出马,在民院后面的山坡、农田里撒了一晚上的野。还没等爸爸毛高畴把违纪的学生人数查清,后面曹家寨大队的大队人马已找到学院来……
爸爸毛高畴有一个七一级的藏族女学生,名叫永席。永席有一条腿是假腿。永席学习刻苦,表现不错。爸爸毛高畴决定发展永席入党,永席这才向组织谈起自己的腿是解放玉树时给解放军送信时被炸断的,怕组织不相信,永席还拿出一本写自己事迹的书。从那以后,爸爸毛高畴把永席当典型培养。
爸爸毛高畴还有一个学生名叫索南旺加,西藏农奴出身,上学前是唐古拉山道班长。上民院后是班里的班长兼党支部书记。索南旺加三次被毛主席接见。青海省里准备等他一毕业就提成青海省总工会副主席,副厅级。可就在毕业前因男女作风问题仕途受挫,索南旺加又回到了唐古拉山道班。爸爸毛高畴每当提起索南旺加,总是长叹一声:“可惜了!”
爸爸毛高畴后来,还提起救过自己的两位藏族学生波菜浪沓与尤拉杰。说他们中的一个分到民院河对面的电化厂,一个后来又上了中央民院。
有一年放假,爸爸毛高畴让学生们留下地址,他们说:“老师!地址的莫有!我们的帐房飘到哪里的个去了,我们的个不知道!草原吗大的个很!寒假回去吗找的个是了!马得个骑上的吗,找!找!找!我们的个找不到!你的个更找不到!我们的个骑马找!你们的个“骑车”找!冬窝子里没有的话我们也找不到,邮信的话一个月,学开的个时候是了……”
学生的一席话,说的我满心的伤感。虽然那时小小的我并不能理解漂泊的真正内涵。
爸爸毛高畴到牧区去招生买回来的冬虫夏草泡在酒里,那头上长角的“毛毛虫”栩栩如生。买回的酥油妈妈听说对孩子生长发育好,就逼我们吃。妈妈用酥油炸了馍放在桌上,然后几天不做饭。我们不吃。几天后我们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吃了。真的好吃。接着我们还学会了喝酥油茶。
切术措老师亲手教我们喝酥油茶:茶杯中放上酥油然后倒上滚开的伏茶,再向茶杯中插一个油花来回搅动,边搅边喝,边吃曲拉。“原汤化原食”,这酥油、曲拉都是从牛奶中提炼出来的,这样的喝法吃法是不是把牛奶还原了回去?
有的少数民族学生学习成绩优秀,让留校不留,为什么?“城市得个不好!吵得个很吗!草原得个好吗!静得个很吗!静得个‘的—驾—!啊哈哈!’野花得个开吗!马头琴的个拉吗!拉伊得个唱吗!”
有一天清晨,我家门坎上传来一声刀砍地的声音。爹妈吓坏了以为是来了歹徒。从门缝中向外看时却是一蒙族女学生,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从自己头上砍下来的半根辫子。爸爸毛高畴开门问才知道蒙族女人辫子不能剪,长过了膝盖就在门坎上用刀断。而这个学生在民院找了几天才找到我家新砌的宽门坎……
有一次学院组织到山里玩,带了几只活羊,几个藏蒙学生麻利地把羊杀了,不一会儿老师、老师家属、学生们就吃上了热气腾腾的手抓羊肉。吃完大家围成圈子一会跳藏族舞,一会跳蒙古族舞……
谁能想到爸爸毛高畴对少数民族学生倾注的一腔的爱,在文化大革命中遭到的报应是与院长一起差点被少数民族学生活活打死。又有谁能想到?若不是后成为民院副院长的卓玛才旦老师与藏族学生尤拉杰与波菜浪沓相救爸爸毛高畴,可能早已与戴院长一般命赴黄泉了。
而现在爸爸毛高畴的桃李可以说是满青海。青海五个州的州长百多个县的县长百分之七八十是民院的学生。比如现玉树州的副州长土登洛藏就是民院的学生。不仅州县如此,在青海政府省委等机关民院学生也占相当比例。比如青海民政厅副厅长观却就是民院的学生。这次回青海,爸爸毛高畴所在师大与教育学院合并新校长居然是我在民院上学时七七级同学陈永贵。只不过我是数学系,他是政教系。青海民院在青海比青海师大更比中国的名牌高校都厉害,就如青海的“黄埔军校”一般。民院是青海的少学民族宰宰学子敛雪山冰川之圣气的地方。
从另一个角度讲,到青海各州县去当州长县长,还是青海民院这块牌子好使!许多名牌大学的学生分到州县不是被挂起来就是本人不适应,不安心,真正能扎下来的,不多!
现在常有学生来看爸爸毛高畴,与爸爸毛高畴喝着青稞酒聊着天,每在这时我便又想起那些在民院长大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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