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4月26日北京夏令时18时37分12秒,北纬36.1度。当时亿万条埋伏在地下的“魔龙”排成一排,带着一阵阵阴森沉闷的隆隆雷鸣,翻滚袭来,将一场青海历史上罕见的灾难降临到海南州共和县和兴海县之间的塘格木一带。随着地面四处不时从地底蹦出的“砰”“砰”“闷炮”及房屋的倒塌声,天地顷刻间陷入一片混沌之中。亿万条“黄龙”张牙舞爪地扭动着向苍天逃遁,而天地跃入了一片恸哭、悲苦之中…… ——被青海湖南山和河卡山挤压在地壳下35公里深入的一条从西北向东南延伸的构造带猛然间崩溃、断裂,释放出巨大的破坏力。 历史含泪记下了这一刻: 118条生命呵!2000多个灵魂在伤痛中呻吟 …… 一阵可怕的死寂之后,多少个曾一个跟头一个马趴地奔跑、狂呼,苦苦寻找那些个下落不明的人。 寻找中人们发现,多少塘格木人冲出了房屋,却没能冲出自己家的小院子。那30多年来精心垒造的小院,在灾难降临的訇然倒塌,塘格木人愤怒了,发狂地推倒那些残垣断墙,哭倒在亲人身边…… 死难者中有38位母亲,37名儿童。当人们从废墟中扒出这些母亲时,只见他们中有的与孩子紧紧相依,有的将孩子护在身下,虽然孩子被闷死却无任何伤痕,……还有一母一子,门就在咫尺,可在与门相距同一水平线上倒下的母子都向对方伸着伤痕累累的手臂,虽然没够上,可是两只手臂、两个身子竟是在那么直的一条线上…… 这一组组镜头一个个姿态,构成一个大型的群塑,那用肉体雕出的“作品”,显示出惊心动魄的悲剧美的色彩,显示出如此伟大的母爱与如此深的恋母之情。“母子情”这一主体在这里表现得如此惊心动魄、淋漓尽致。这种“极力度的表达”就连最坚强的男人也禁不住为之恸 哭…… 在沉沉黑夜中,在大风怒吼下,人们疯狂地在废墟中抠呵、扒呵,觅寻着属于自己和不属于自己的人。他们可以抬起平时几个人都抬不起的石板、木块,可以不知道自己的手指头在流血、不知道累、不知道自己泗泪横流,可是他们的目光却散乱着。大地已被震酥,人们宛如站在一块巨大的豆腐上,更恍惚跑上了一些碎冰块上,冰块下似有一条滔滔奔涌的大河。人们的目光深处是恐怖?渴求?希望? 世世代代依恋的“地母”发怒了,祖 祖辈辈依恋的家崩溃了,人们仿佛一下子抽去了主心骨:还有什么能比被“母亲抛弃更可怕? 老人、孩子、伤员、被扒出的人……被集中在唯一的空地—文化广场。 人们在焦急地等待着,人们在苦苦地等待着。 等待着一份博大、深厚的母爱,等待着母亲用温热的手抚摩他们流血的心。 等待着!等待着!一分一秒、一分一秒…… 摇晃的绿色办公室 4月26日23时3时分,省委副书记田成平、副省长吴承志,带着省委、省政府的决议向灾区出发。 两位领导望着窗外飞驰而去的稀疏灯影,考虑着灾情,回想着刚才在省政府北楼小会议室里召开的第一次抗震救灾紧争会议上省委书记拿出的十条救灾措施的实施……想到灾区人员伤亡情况,犯人情况…他们眼前闪动着省委、省政府负责同志尹克升、金基鹏、唐正人、卞耀武、班玛丹增、马元彪以及来自公安、司法、商业、卫生、邮电、驻军部队和武警部队的负责同志们那一双双焦灼、关切的眸子,他们似乎又置身于那烟雾缭绕、严肃紧张的小会议室中…… 吴副省长耳畔又响起了金省长对班玛副省长说的话:“你年龄大了。承志同志已做好了上前线的准备,就让承志去吧!”他仿佛又看到了尹书记信任的目光…… 汽车的鸣笛,扯破深夜的寂静,车轮飞速向前转动。 ……会议还在继续进行,出发一分钟也不能耽误。“要去前线的同志,给你们40分钟时间,23:30分出发!”吴副省长想起刚才自己在会议中间发出的命令。当他急忙跑回家中,忙不迭地提上棉大衣、牙具和干粮,向楼下跑去时,离出发时间还有5分钟。他离出发地是最近的,想想武警、公安厅、劳改局等单位光给汽车加油就得多少时间,更何况还要装物资,给卡车搭篷布等,吴副省长觉得自己发出40分钟出发的命令有些太性急了。 使他诧异的23点30分劳改局由李占魁、董麦仓两位副局长带队的两个救授组整装待发;医疗队和装有大批救灾物资的车队已经出发。武警总队由政委王广仁、副总队长任金福率领的抢险救灾部队已于23点15分出发。公安厅副厅长胡昌明也已提前赶到…… 原来 ——劳改局事前已做了大量准备工作,省抗震救灾紧急会议后,他们又立刻召开紧急会议,成立了以副局长秦福应同志为组长、副局长虞湘流为副组长的抗震救灾指挥部…… ——武警总队在19点20分得到塘河地区大地震的消息之后,总队领导以高度的政治敏感与责任心立刻向各支队、后勤部队、医院发出预令,各项准备工作已紧张而有秩序地进行着。这个期间部队先后分5批开赴救灾前线,共出动兵力1047人。车辆44台,组织通讯、给养、营房、被装、药品、器材等价值100多万元的保障物资和救灾物资…… 真是“莫道君行早,还有早行人”啊! 时间、生命。 吴副省长忽然觉得口渴难耐…… …… 次日凌晨1时50分,小车终于到达了海南州,两位领导立即听取了州委、州政府对灾情的汇报。指挥部又将灾情迅速向省委省政府报告,省政府及时上报中央。凌晨2时10分指挥部主持召开了前线第一次救灾紧急会议,布置了五项工作: ——救人要紧!要不惜一切代价! ——把犯人控制好! ——公安、武警设好关卡! ——医疗队绝大部分力量投入现场抢救伤残灾民! 2002年4月17日下午打 紧接着田成平副书记与吴副省长等一起奔向重灾区—塘格木。 一片又一片在黑暗中隐动的废墟,向汽车涌来;堆堆柴火忽明忽暗;断断续续、此起彼伏的凄惨哭声隐隐传来。人们在扒寻埋着的人。这里可是“无处话凄凉”的千年荒冢,怎的这般萧索?从这农场调出去的秘书迷惑了,望了半天仍执拗地说“没进入农场,没进!没进……”他哪里知道,这,就是他工作生活过的地方,但他已认不出了,就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赶来救灾的人们拥挤在马路上,乱成一团,不知所措,他们也许是在等待着指挥员的命令。当省委副书记田成平和吴副省长借着微弱的火光察看灾情后,心急如焚,立刻在路边召开了“马路办公会议”。会议在一张破旧的,从废墟中挖出来的桌子边(桌上放着一部旧电话机和一盏汽车工作灯)举行,在余震的颤抖中举行;主持人简要地部署了各项工作,并代表省委和政府向武警部队、公安干警、医疗队和农场干部讲了话。经过视察了解,塘格木农场是最重的灾区,是地震中心,是极震区。吴副省长毅然放弃了在恰卜恰办公的初衷,在塘格木农场—最危险的地方办公。 田副书记观察完其它受灾点,立即赶回西宁向省委汇报。 一顶绿色的薄布帐房,在风中颤抖,在雨中飘忽,在余震中摇动。这就是青海省抗震救灾前线指挥部,有人称它是摇晃中的绿色办公室,指挥部的领导同志就在这里指挥战斗。 在那1964次余震中(其中4.0—4.9级地震14次,5.0—5.5级地震3次),那只被当做办公桌的木箱子摇动着,那五张地铺摇动着,这绿帐房摇动中象一只颠簸的小舟,它拼力地划行,却只是为了站立在一个地方。 民心军心稳住了,仿佛有了一颗定风丹。 “副省长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有干部、战士和我们在一起,我们的心踏实多了!” 这绿色的办公室多象那黑色波浪中的指挥船,而武警部队前指的绿帐篷、劳改局抗震救灾指挥部的绿帐篷、农场在地震后15分钟内由几位领导立即组成的指挥部的绿帐篷和由公安厅副厅长胡昌明自任指挥的治安指挥部的绿帐篷……多象是一个大船阵中排列有序地围着灾民的只只小船、围着中心指挥船的一只只“小”指挥船。这些指挥船在灾民组成的船阵中前后压阵,带领船阵缓缓逃离灾难,驶向彼岸。还有在远方那设在省政府办公大楼内的省抗震救灾领导小组、海南州指挥部、武警基指……那一只只真正的指挥船,多么象一只只护航船……虽然依然风雨雪弥漫,但人们感到一股向心力及阵阵向外扩散的温馨,“哪怕夜再深,我们也不怕了”,男人们的目光深处虽饱含着巨大的隐痛,却再也找不到那种惊惶,那份散乱;老人们、女人们的目光又变得温柔起来…… 在一次次余震的惊悸中,女人们禁不住含泪回望,默默地念着:地球,你可千万别张开大口吞了我们的领导同志、吞了我们的战士、吞了我们的农场呵! 4月27日,小帐房里传出正在成都视察工作的国务委员宋健给尹克升、金基鹏发来的电报,深切慰问灾区人民。 4月28日凌晨,小帐房中又传出国务院秘书长罗干给副省长班玛丹增打来电话,他代表江泽民总书记、李鹏总理向灾区人民表示慰问。 …… 通过这小帐房,省委、省政府第一次抗震救灾紧急会议的决策正在雷厉风行地被贯彻、执行。 就是从这个小帐房走出了省委书记尹克升、省长金基鹏;以民政部副部长范宝俊为首的中央慰问团;青海军区政委路宝银、司令员季占斌,武警青海总队政委王广仁;海南州领导。我省各有关厅局的领导在这里共商对策,统一行动。从这个小帐房中传出的一个又一个消息给救灾人员和灭民带来了极大的鼓舞。 第一个24小时: 一批批武警、民兵和医疗队赶到了 监狱得到控制,犯人一个未跑 埋在地下的人大多数挖出来了 重伤员全部送到了海南州医院 500顶帐篷和950余条毛毯运到了 大多数灾民住进了帐篷,分到了棉衣和三天的食物 金基鹏省长视查灾区,作了重要指示: …… 第二个24小时: 灾民全部住上了帐篷 抢救出枪支、弹药、重要物资 邮电局开始营业,邮电信息通向全国 翻挖群众财产正在进行,部分群众开始烧水做稀饭 省慰问团慰问灾区,鼓舞了军民斗志…… 第三个24小时 银行开始营业,广播开始播音 所有尸体全部埋葬 干部档案、工人档案、犯人档案、财务帐簿全部抢出 召开了武警表彰大会,三十多名指战员立功受奖 召开了农场中层干部大会,进一步动员全场职工开展生产自救 …… 第四个24小时 人民解放军抢救粮食40多万斤 抢救出商店的商品,商店开始营业 群众财产的翻挖速度大大加快 …… 一项项计划、安排从小帐房中传来,救人、排险、卸物资、救伤员……几十项工作同时开展,有条不紊。救灾工作一项接一项,不属于救灾的工作春播等无声而又迅速地进行着。春播耽误一时,就是一年、凡是能够抽出的人,一方面救灾,一方面春播。重建家园工作,逐步展开。……各项工作一环扣一环。指挥员们亲自视察,一步将定,下一步计划又推出……一场有组织、有计划的大规模抗震救灾,便是从这里付诸实施…… 电!电!电! 来灾区视察的金基鹏省长命令,“天黑前一定要把电接通!一刻也不能耽误!” 没有电,历史宛如倒退了几千年。人们从没有这么深刻地意识到灯光在人的生命中是如此重要。不到20个小时,在各方的组织协调下,在海南供电局和农场供电所职工的努力下,电来了! “电来了!”“电来了”…… 灾民们以前从没有注意过灯光竟是这么一种富有生命 的光芒,它使一片血雨腥风的废墟瞬时飘溢着爱的气息,那些在残垣断墙间窥伺的幽灵倏忽而逝…… 夜已很深很深了,小帐房的灯仍旧闪动着,人们每当走过帐房,脚步会变得很轻很轻,而警卫员们更是希望自己的步子再轻些,切莫打搅了领导们的思维。他们知道白天各个指挥部的成员都亲自指挥救灾工作,每晚10时30分就在这小帐房中向总指挥汇报当天救灾情况,就在这小帐房中指挥员们协调相互间工作,部署明天的任务,商量问题的解决办法。就是在这盏集体智慧点燃的航标灯,承受着风雨雹雪的拍打,带领灾民绕过了一个又一个激流险滩。警卫员们知道会议常常要开到凌晨两、三点钟才能结束。结束后省指挥部的人员又要连夜打长途向省政府汇报一天的救灾情况和需要大后方支援的物资,听取省委、省政府的具体指导。他们知道这时在西宁的省长金基鹏和年近花甲的副省长班玛旦增等领导同志正在坐阵指挥。他们知道武警和农场指挥部接着又要开会布置天亮后的救灾工作……他们知道五天五夜指挥员们睡了还不到20个小时,他们近20个小时才和灾民们一道喝上了第一口稀饭…… 离天亮只有3个小时了,指挥部的灯光仍然亮着。“这样下去会把身体搞坏的呀!你们早些休息吧!” 灾民的心在呼唤。劳累过度的指挥员们终于在余震中睡着了。 白天,灾民走过指挥部的帐篷,步子会稳健起来,这办公室虽然在摇晃,但这是一个永远飘不会的小舟。人们的惊恐逃跑了,浑浊的心被澄清了,他们知道,电波正在这里飞向州里、省里、中央,就是通过这里,使全国人民息息相通。 灾民们在寻找中、等待中似乎感到另一种博大、深厚的母爱。 指挥员的足迹 各级指挥员在抗震救灾前线的日日夜夜里,走遍了灾区的每个角落。在受灾严重的地区,他们仔细地视察每个农户和牧民们倒塌的房屋,在塘格木农场他们反复地查看了每个居民点、幼儿园、学校和加工厂。地震灾区的老老少少都知道各级指挥员一直住在地震灾区和灾民同呼吸、共命运,灾民的心里都飘动着那些绿色的办公室。 ——武警战士正在用手扒着,总指挥上前询问后方知道这里可能埋着一个孤老头子。总指挥一直等到武警战士将老人挖了出来。老人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总指挥轻轻地亲切地询问:“你老多大年纪了?”老人望着总指挥,望着武警战士,目光中流淌的分明是对亲人的依恋与感激,嘴嗫嚅着却讲不出话来,慢慢地用手比划了一个七十。总指挥关照道:“速送医院!速送医院!” ——27日天刚刚发亮,省指挥部的一班人,对震情最重的塘格木农场仔细查看。他们一个一个居民点地查看。 一个居民点,五六十户人家。每家人都围坐在一块,活的坐着,神情木然;列的躲着盖着被子。多少人欲哭无泪,欲说无声。空气怎么那么沉,那么沉,似乎人的每一个细胞都吊了一个大铁砣。那愁云惨雾压得吴副省长透不过气来,同行的人心情沉重的没有一个能讲出一句话,只觉得应该帮助灾民尽快解脱出来,尽快帮他们重建家园…… ——指挥部一行人向一个目光呆滞的男人走过去,总指挥轻轻地问:“你家怎么样?”那汉子缓缓抬起头,怔怔地望着总指挥。怎样才能形容那汉子眼里透出的巨大痛苦呵,那是五内俱焚之人彻底绝望的眸子,它使人看到了死亡。那汉子用手指了一下白单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喉音,就泣不成声了。总指挥轻轻揭开汉子旁边的白单子,底下是两个死了的孩子(双胞胎),再揭开另一个单子,是一个僵硬的中年妇女,多么悲惨的一家。泪水缓缓涌上指挥员们的心头,用什么语言去安慰这些失去亲人的灾民,用什么?总指挥用手轻轻拍拍汉子,猛转过身子,步子恍惚千斤重,这是多么沉重的一种责任呵! ——27日,在雨中视察的指挥员看到了还有一半灾民没住上帐篷,顶着从废墟中扒出的被子、单子坐在暴风雨中,许多人脸上淌满了雨水、泪水,那些目光是那样的楚楚可怜。省公安厅胡副厅长一家一户动员要他们暂时挤到别家帐篷中躲躲雨,别冻坏了身体。指挥员们更是心急如焚,又给省里挂紧急电话请求将帐房火速运来。总指挥在电话中一连说了几个“快”,一定仍觉得不能表达他的心情。灾民们在淋雨,那雨水却仿佛淋在指挥员们的心上,他们一夜没睡,不时地打着寒颤。 28日,指挥部专派王秘书守着电话机给省里挂了七、八个长途电话催要帐房。“上车了吗?”“走了?才出西宁?”“到哪儿了?” 28日,所有的灾民终于全住进帐房了,指挥员们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一些厅局长被召集到绿色办公室汇报工作。总指挥一边吃饭一边笑着对厅局长们说:“你们的饭没有!水也没有!”——原来副省长、杨处长、王秘书、司机、警卫等人都是跟部队战士一起吃饭,每顿只有一碗米饭几口菜;水是五个人一天一暖瓶,一人只有一杯子。 一盆沉淀过的洗脸水,五个人用。 厅局长们咧着干裂的唇笑笑,有的手中还攥着几颗舍不得吃的含片。都 一样!他们也是一个帐房一天一暖瓶水,他们也是如此对待“来宾”的。 ——在一次次视察中,指挥员们发现,灾民们一刻也不愿意离开自己死去的亲人,他们定要整日整夜地守在亲人身边,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有的甚至不吃不喝。必须尽快掩埋尸体,要帮灾民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从精神上帮助灾民摆脱灾难留下的阴影。 地震后气候变化异常,天气一天四变:早上穿棉衣仍难御寒恻;中午穿毛背心仍闷热难耐;傍晚是冰雹;前半夜大雨,后半夜雪雨;水渠震断,用的“涝池水”。 27日晚,灾民淋了雨,许多灾民患了感冒。 另一种灾难—瘟疫,正悄悄酝酿。 尸体必须及时处理! 可是灾民们却不忍心让死去的亲人离开他们,更不愿意就地掩埋。 “29日晚必须全部掩埋尸体”,指挥部下命令了。他们理解灾民们怀念亲人的感情,可是他们知道一定要避免新的灾难。 他们劝慰死难者家属:“我们一定用尽可能好的条件埋葬死者,将来条件允许我们怀念他们时可以建个陵园纪念他们……” 灾民们总是“相当的通情达理”,没有一个人提出要抚恤金。他们理解了指挥员们的心愿。 29日上午一百多副棺材全部钉好。 总也不能让他们穿着被钉子扯破的脏衣服踏上漫漫黄泉路!总也不能让他们穿不上鞋、穿不上袜子睡在戈壁忍受高原寒冷!“大妈们!大爷们!你们有没有多余的衣服,捐献给死去的人们?他们多可怜!让他们穿上完整的衣服去吧!”指挥员恳求的目光中闪着泪光。 灾民们很快回去到自家废墟中挖。不一会灾民们将一些新衣服、新鞋袜拿来给死者穿上。 一位老大娘跪下给指挥员叩头,声泪俱下:“我小孙子现在可以走了!政府好!我没见过这样的政府……” 要求合葬的、要求与秦阿姨合葬的、要求与地处老墓地、新墓的老伴合葬的、要求先放入坑中暂不埋的……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29日下午6时前尸体装入棺材并全部埋葬。 —死难者中,有90%以上的外地人。上海、四川、山东、湖北……。就按外地人的葬仪在他们墓前种一颗长青树吧! 有谁能说清,是不是一颗颗树种飘到戈壁,在严酷的环境下,就演化成一株株芨芨草了呢?我们只有把它们当做一颗颗长青树种在死难者的坟头上。让这些芨芨草永永远远陪着这些青春和生命全部奉献给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指挥员们亲自将铲下的芨芨草放在一个个坟头上。 多么希望举行最最隆重的葬礼,为这些为青海建设而来又牺牲在这里的英灵们。他们的鲜血没有白流,35个春夏秋冬,一片戈壁滩已变成了一片良田。塘格木农场变成了镶嵌在青海高原上的一颗璀璨明珠,每年能给国家支援百万斤粮食。他们直接或间接地改造了人,改造了自然,创造了财富,保护了我们的平安环境,以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是这会儿我们我们唯有百来口白木棺材为他们举行如此简单的葬礼……胡副厅长想着,心里一阵阵内疚和疼痛。 老校长!你还想支撑起病体为学校师资、待遇、住房奔波吗?你是不是又为 学校老师既享受不到干警待遇。又享受不到教师待遇而生闷气?你是不是又在吟“处处风波,处处愁……”!你操劳了一生该好好歇着了! 何嫂,你一定还渴望着故乡那一片绿草、那一片鲜花吧!你怨吗?本来去年你与老何已双双办好了退休离厂手续,只为了丈夫要服从组织需要,你便被永远地留在这荒凉的处女地。 秦阿姨!你是不是还揣着那揣了30多年想成为一个正式职工的愿望?你可知你所创办的中学与你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托儿所将建新房子了!这是你多年的期待呀! 孩子们!你们是不是还渴望着向远方放飞你们的童心? ……这一切一切希望将象这芨芨草一样一岁一枯荣了!让这些芨芨草永远长在我们这些人民公仆的心中吧!让我们永远记住戈壁上还有千百株芨芨草!让我们用心血与汗水来浇灌它们,使它们真正赋有生命的绿色吧!别象现在:半枯、半绿,只给旷野平添了几分萧瑟。 这与塘格木人生死相伴的芨芨草多似他们奋起的怒发?它是不是以沉默表达他们对命运、灾难的不屈服? 远方,赤裸的黄土山似在久久地膜拜—我们站立的黄土地,那一抹苍凉浑厚的色彩—让我们亲手为他们掬一抹黄土吧!…… 回首,总仿佛有一个旋律,萦绕着那风雨中泛着苦绿的芨芨草…… 安息吧!无垠的戈壁将与你们同在! ——灾民们有的在死难者墓前久久伫立,有的跪在死者墓前…… 在这生离死别的惨淡气氛中,灾民们闷在心里的泪水、苦水终于洪水般倾泻出来。这场雨孕育了太久太久,再不下,那阵阵听不见的闷雷是可以从人心的内部击垮一个又一个生命的……指挥员的心里怎能不懂?他们怎能不忍疼把这场雨催下来?! 雪雨过后,灾民的伤疼渐渐轻了,那一颗颗流血的心得到了某种慰籍,精神上得到了一种解脱,他们开始考虑活着的人们如何生活下去。 人们开始担水、烧水煮饭,炊烟从帐房边袅袅升起;有的人家已将衣服洗了晾了出来,洁净的衣物在微风中轻轻飘荡,灾区洋溢着一种让人感动的生机…… 指挥员们察觉了灾民情绪上这微妙而又明显的变化。他记得灾民26日晚的情绪极糟糕,到 27日领上食品、棉袄,看到部队、医疗队等一批批赶到,情绪上的第一个小转折点;他记得灾民们从情绪低沉,到28日全部住进帐房情绪上的第二个小转折点;而到今天这个大转折点,灾民们走过了多少漫长曲折的心路呵!28日前,塘格木人没有一个人洗 脸,头发是枯黄的;不也相互问候。而今天……指挥员们心头升起一种由衷的欣慰。 27日,只是武警战士在翻挖。 28日,部分群众、民兵、武警战士在翻挖,清理速度加快到清理200多户。 “明日,通知防疫站的同志撒防瘟疫药水。要带着灾民真正走出痛苦、走过瘟疫的阴影”。指挥员们这么想着,不由加快了步子。 指挥员们看到那些死去亲人的灾民们向自己捧出的平静,心里总也不平静。 2002年4月18日上午打 他们记得,26日晚,灾民们被集中广场,晚12时以后,伤员们不管有多大伤痛都忍着。 他们忘不了,埋葬那天,灾民们劝农场干部何书记:“你哭吧!哭出声来吧!大家都在哭,不会使大家伤心的!看把你闷的!”可是何书记已压抑地哭不出来了,浑身筛糠,嘴咧多大,就是没声。同事们都记得,这对恩爱夫妻曾说过:“我们两口谁也不能先死,死一个另一个也活不了!”…… 江老师多想为妻子用二胡拉一曲《江河水》!他妻子生前最喜欢听他拉二胡。可是?我一拉将勾出多少家的伤心事!“他只是用手反复地摩挲他的二胡。老伴,老来伴。在江老师最需要妻子的时候妻子去了,江老师的精神有些恍惚。当指挥员安慰他时他反过来安慰指挥员:“请放心!我会好好活着!不会死!我想得开,她为孩子死得值得!虽然供四个孩子(两个大学生)上学担子重,别担心!我相信我能战胜困难……” 失去爱子的刘云霞两口,妻子白日热情接待来客,丈夫拼命干活。唯黄昏时,妻偷偷跑到儿子坟前饮泣;夜阑人静时,妻子回家,丈夫又悄悄拎个酒瓶吾自踅到儿子坟前,喝一阵闷酒、说一阵痴话、嚎啕大哭一阵。白日里指挥员们看到的依旧是两个微笑的青年……。 是呵!千般痛苦哪有亲人被生生剥离这般痛、这般切?可是灾民们没有倒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们从废墟中爬出来,踏着痛苦,带着平静,从四面八方涌向指挥部又朝最需要人的地方涌去…… 望着那一双双盈泪的眼睛投来的关切与担忧,指挥员们被深深感动了:“我们用什么去回报这些淳朴、善良的人民?” 这,或许就是我们民族的精神。在灾难降临时,这种民族精神表现为一种承受痛苦、体验痛苦、经历痛苦的勇气;一种大无畏的自我牺牲品格。 ——“我们为什么没早一些维修干警的危房?”为什么危房问题曾放在我们案上多次仍得不到解决?”“由于管理体制等方面的关系没理顺,劳改农场干警的危房问题,劳改局没办法,省上没办法,国家也没办法。国家有钱可以给到牢房,营房建设上,但不能给到到管教干警的住房建设上……”“这几年由于落实党对犯人的改造政策,对犯人的住房等条件进行了改善。这次地震,住在一砖到顶房里的犯人一个没死。可是干警却死了那么多!”“如果当时省政府能在困难条件下挤出一点资金,及时安排住房建设,也不致于让群众遭受如此严重的损失!”倘若托儿所一间一砖到顶的房子也不会死那么多孩子!”…… 我们的干警住的全是50、60年代“干打垒”式土木结构的房子。多少回房外大雨,房内小雨;多少家家俱变形。场长为房子犯愁死了!曾伤感地说:“真希望来场地震,把这些破房子全震塌……”没想到真的来了一场大地震。难道是老天爷真的不忍心让这些“无期地献身戈壁”的干警们住这种危房?可是为什么又不长眼睛让干警们付出了如此惨重的血的代价?这个似被人遗忘的角落终于出名了;干警们终于有希望住上渴望已久的一砖到顶的房子了,可是又有多少个家庭再也划不出一个无憾的圆,哪怕今年的月亮再大再圆…… 35年了!几番风透雨漏,房顶被泥抹了一层又一层。地震时,尺厚的房顶结结实实捂下来,多少人不是被砸死,而是活活闷死的呀! 我们应怎样解决危房问题? 劳改部门是国家机器的重要组成部分。党和国家制定了“改造第一、生产第二”的劳改工作方针。可是现状是企业办劳改,这中间存在着放多矛盾。劳改农场既要考虑经济效益又要考虑社会效益。按规定监狱属于事业单位管理,建房资金由国家财政拨款解决。而劳改农场虽属事业单位,但按企业方式管理,劳改单位干警住房的修建主要靠本单位生产经营盈利式包干经费节余的提成来解决。塘格木农场是个亏损企业,因缺乏经费而无力兴建住房。干警的住房是不是应当做为监狱的配套建筑…… 另一方面,劳改系统的管理体制、领导体制、经济体制存在许多问题,人员结构复杂、企业办社会等又使这个问题的解决更加棘手…… 指挥员们在一起认真探讨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重建家员时, 我们一定要考虑住房标准高一点,再也不要让他们遭受这么大的损失,要安抚他们流血的心。” 清理财产时,指挥员们看到,塘格木人享受的实在不多,只有极少人家有彩电……我们劳改干部的环境、待遇确实没跟上。我们凭什么怨农场职工近百 分之百地不安心呢?我们为什么要怪干警走出农场不是自豪地称自己是干警而是悄悄地戴上换来的武警领徽呢…… 改进我们的工作方法,提高我们为人民服务的质量是摆在我们面前一个严肃的课题。 指挥员们走到许多地方,都发现灾民们一提到农场指挥部何书记,敬佩、爱戴之情便溢于言表,就问:“何书记帮你们做了些什么?你们如此推崇他?”灾民们面面相觑:“没干什么。我们只是听说他办事公正……”指挥员们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听说?” 见到何书记,指挥员问:“你为大伙都做了什么?怎么大伙对你印象那么好?”何书记说:“我并没有给灾民办什么,也不觉得办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许多夸我的人压根就没有请我办过什么事。只是他们知道地震后我妻子遇难我也顾不上去,为大伙的事奔忙,他们很感动。我只是办事公正一些,许多事就是办不成灾民也愿意向我诉说。群众从我们党员身上发现一点闪光的东西,就十分兴奋 ,争相传颂,说明人民对我们党寄托了多大的希望!” 看到指挥员眼中仍有颖惑,何接着说:“其实人民对我们党员的要求很低,他们只要知道你是全心全意为人民办事的,就满足了。人民评价一个党员并不是以自身利益为准绳。比如说:托儿所秦阿姨昌为保护孩子而死,可是她并没有救出一个孩子。但遇难孩子家长知道秦阿姨的这颗心,他们就满足了。他们不但不怨秦阿姨没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反把更多的惋惜给了秦阿姨。他们请求将遇难的孩子埋在秦阿姨身边,让孩子生生死死与秦阿姨在一起。 “我所做的是每个党员都极易做到的。可是我却得到了太多!许多素不相识的人写信说:‘我们党有你这样的党员,我感到自豪!’有的打电话让我多保重。帐房里的人们挤出地方一定要叫我好好睡一觉,他们要帮我接电话。灾民把自己的大衣给我披上,领导将自己的食品让我一人吃……我都是含着泪,接受这一切的。” 指挥员的灵魂震憾了:“原来,我们的人民只要我们有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心就够了。这,对我们每一个党员是怎样的一种启示!” 我们的人民在痛苦中、思索中蕴藏着一种更大的凝聚力,中华民族的精神犹存。他们对共产党的领导依旧充满信心。有这样的人民,我们还有什么样的困难不能战胜呢?不就是从我做起吗…… 这个结论多么值得每一个党员铭记在心里! 指挥部一行人走一个地方问一个地方,挨家挨户检查给灾民分发食品、衣物情况:“几口人?”“饼干分了多少?”“够不够?”…… 检查到偏僻的三中队,发现三中队的灾民根本就没分到食品,立刻对武警总队任副总队长说:“派武警战士用车送来!” 检查到好些地方,灾民报怨道:“认识人的人撑死!不认识人的人饿死!”“有的一箱箱抬,有的分不上。”“有的人家帐篷领上两三个,上面支着,下面垫着!有的人家一个也领不上”…… 总指挥一了解,情况属实。他发脾气了,脸色铁青、喘不过气来。“这太不象话了!”“对多占的要查清,多领的帐篷要立即退回来!”他考虑到尤其这时不可以责怪灾民,便果断地说:“以后改变分配方案,由农场提供分配办法,武警战士送到群众手中……” 就这么着,解决了分配不公的矛盾。 托儿所是这次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大部分孩子都死了。 指挥员们怎么也忘不了那死了母亲的高三女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妈妈!妈妈!……你不该走呵!你不该走呵!原来你说好了,说好了要陪我去上大学的……”多少人陪女孩默默垂泪…… 女孩的母亲永远的去了,从此,我们就是孩子的母亲了。今后,我们将象母亲一样为孩子遮挡世上的风风雨雨了。我们可千万要了了死去的母亲的遗愿,可千万不能耽误孩子们考高中、考大学!…… 指挥员们站在废墟上亲自布置托儿所的清理,安排学校尽快恢复上课。劳改局立即安排,把初三、高三的学生组织到西宁有关学校学习;其它班级在大帐篷上课。为怕孩子们传染上疾病,劳改局又把40多个孩子接到西宁,投亲靠友。 武警五支队汽车排的同志主动为农场中学修理了七辆自行车;五支二中队战士为学校搭起了八间简易教室…… 学生家长感慨地说:“这真是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和关怀呵!” 指挥部一行人检查到三大队,发现财产根本没有抢救,一群老人围在一堆哭着说着:“你们的队长呢?”“队长把几个年轻人叫去挖自己家的东西去了。”胡副厅长生气了,“什么队长,怎么能这样干”!在农场中层以上上干部大会上总指挥婉转地批评了这位队长。几日后总指挥又来到了三中队发现财产清理工作大有进展,队长有些惭愧地说:“你批评我是对的……”总指挥故做惊讶地说:“我没有批评你呵!我只是说,我们的党员、干部,对每一个部门,每一个角落,方方面面都要关心到,都不能忘记……”队长不好意思的笑了…… 精神,永远的支柱。 武警前指看到战士们一个个累垮了,若没有一个精神支柱,更多的战士将会累垮。他们便及时要求各个中队利用广播、战报宣传好人好事,开展各种评比活动;要求战士们出工和收工时排着整齐的队伍,唱着雄壮的歌曲行进;组织中队间的歌咏比赛。战士们为参加比赛特意换下被泥汗浸透的军装。打领带时胳臂抬不起来,他们就将头低低垂下;手指头肿的打不了结,他们就用牙帮忙……当他们精神抖擞地站在灾民面前时,灾民忽然明白了,虽然地魔可以将所有的房子震塌,可是,只要精神不倒,一切都将会重新立起来…… 灾民对地震局有意见,指挥部成员不仅向灾民解释,还先后几次与地震局领导研究震情,提出要把地震情况详细录相,对震源、裂度进行认真调查。指挥部专门给地震局解决了几个问题:把自己唯一的办公桌让给地震局;批给两顶帐篷为他们提供工作条件;在当时由于供电量比较小只给路灯与军营供电的情况下让州供电局给地震局优先供电,使塘格木与北京日日夜夜对话;批给他们汽油使他们有能力满山遍野寻找震中…… 指挥员们视察到一大队二中队,据一位看粮仓的职工反映,这里埋了30万斤粮食,另一个地方也有不少粮食,下雨了,若不及时抢救粮食就会烂掉。这是农场职工用血汗创造的财富呀!这位职工目光中流露出那么一种焦灼。指挥员们忙找有关人员了解情况:“到底多少?”“160万斤!”第二日早上有关人员又跑来讲:“昨晚说的不对,是270万斤!”总指挥发脾气了:“到底多少?”“……400多万斤!”原来农场原想不报。总指挥大发雷霆,手拍着胸口:“这么多粮食为什么不早给我说!武警没力量,可以叫部队嘛!”一边发火一边按治安指挥部胡指挥的意见接通紧急电话和金省长商量紧急调部队上来抢粮食。 第二日中午,部队赶来了,指挥员们松了一口气。那位农场职工见部队来了竟激动得孩子般哽咽起来:“粮食有救了!没想到,粮食有救了!……指挥员们这会儿才定下心来仔细看了看这位职工,他们的目光深深地望着这位职工:“你,立功了……” 这,就是我们的人民!总指挥心中涌出一份酸楚与内疚…… ——绿色,生命的颜色。荒芜的背景加上绿色才有了勃勃生气。 指挥部成员和农场领导商量怎样搞好拥军工作……这正是灾民们想做还来不及做的事。 于是,900多双手套送到武警与解放军手中;几桶青油和两头猪也被用来慰问武警和解放军战士。 战士们哪里肯收! “你们的手,肿成那样,许多人的手还在流血,不收我们怎么过意得去?” “实在不行,我们给你们800元钱,猪我们收下!” 灾民们动感情了—— 他们永远不能忘记,这些日日夜夜、凄风苦雨中,战士们就是用扒得鲜血淋漓的双手帮他们扒出亲人、财物的。灾民们又记起看到战士用伤手在瓦砾中扒寻时,他们心中的疼惜;又记起看到战士一双双被钉子扎得浸血的脚时心中酸涩。当他们听说战士的手肿得不能吃饭、洗 脸,连药都得医生放在口里喂水才能吃下时,泪水沫不去地注到了心里;灾民们又怎能忘,又渴又饿的战士们清理商店、住家时,遍地都是可拿可吃的东西,可是没有一个战士吃一块糖,拿一件东西,他们清理前自觉掏空口袋,清理完了又翻开口袋让灾民检查,使得多少灾民因过意不去而泪水盈眶…… 这些战士比我们的亲孩子还亲呵! 灾民们简直记不清有多少个家庭几千上万的存折、金戒指等贵重物品由战士们在废墟中扒出又完璧归赵;就连从震中全家遇难的家人中扒出来的装有几千元存折、几百元现金的塑料袋也被战士交到了农场公安局…… “那位用摩托车拉伤员累昏过去的二大队刘志任,他好些了吗?”灾民们怎能忘记地震后做为二十三名抢救队员之一的刘志任把三个孩子、一个老人用手扒出来后,急忙找来一辆摩托车反复运送受伤群众。那一夜,大雨倾盆,夜如泼墨,奔驰在那坎坷泥泞的小路上是怎样的一种艰难啊!他们记不清刘志任是在泥水中摔了多少跤后累昏过去的……伤员的哭喊声将刘志任从昏迷中唤醒,他几仆几起,终于以顽强的毅力站了起来…… “那位抢救国家财产时被保险柜砸成粉碎性骨折的二支队突击队长卢鹏,他的脚还肿的厉害吗?能下地走了吗?”灾民们怎能忘记卢鹏被砸后仍坚持战斗四天四夜,直到最后脚 肿得裤子都脱不下来,硬是被同志们强行送到了医院…… 孩子们啊!这区区礼品根本表达不了我们灾民的感谢,我们中多少人的第二次生命就是你们给的,你们收下这份谢意吧!好叫我们心稍稍安稳些…… 战士们硬是不收灾民的慰问品,没法子,灾民只好把求救的信号给总指挥…… 一位大娘拉着指挥员的手说:“这次,你们一定要给那些舍已救人的犯人们记一功,我这条命就是他们从砖头瓦片中扒出来的!”地震发生后,犯人们一个没跑,主动请求出来救人。救 人的犯人们三个、两个散开,没有一个逃跑,竟连一个违反纪律的都没有。“这次救人犯人出力不小……”“这都是咱们国家的劳改政策好啊!……” 指挥员与季司令员去抢运粮食的现场,打老远望见一队队人马正在清理粮仓,季司令大声喊道:“乡亲们!你们是那一部分的?”“我们是劳改犯!”回答的人高举右手,表情自若,那种以救灾为荣的神态,使指挥员们与季司令员感慨万千:劳改部门对犯人的思想教育工作,做得真有成效! 这,在世界上都堪称奇迹! ——“商店的东西怎么办?抢出来、扒出来,没东西盖照样淋坏了!”总指挥与几位商店营业员商量。大这有七嘴八舌、各抒已见。一位职工说:“农场还有些油毛毡,用木头钉个架子做成简易工棚。”总指挥乐了,“好!开始抢救商店。” 这次各级指挥部,都是根据需要自发组成的。“挂个农场指挥部牌子吧!灾民有事时好找!”“治安工作要抓起来!那就成立个治安指挥部!”“你们是省里来的,就叫省指挥部吧!”……需要运伤员就成立“运输组”;需要抢财产成立“抢险组”……所有的灵感都来自困难、来自群众。 转过身去总指挥对身边工作人员发了一番感叹:很多棘手问题就是这么群策群力、自力更生解决的!“群众”真是一个伟大的概念!群众确实是真正的英雄!真正的指挥!他们手捂着仍流血的伤口却能化悲痛为力量,投入到抢救、自救的工作中去…… ——建设银行的职工地震后就在建行门口去了一个帐篷,终日看守银行。部队从危房中帮他们搬出保险柜等,职工们就在账篷门上挂了牌,在帐篷里开始营业了,头天营业额达3万元。职工们高兴极了,找来了酒,煮了羊肉庆祝“胜利”。看到正在灾区各地视察的总指挥等人,一定要拉他们一起庆祝,“我们还有几个中队没看,不行呵,现在是什么时候……”实在推不过,总指挥只好抓了一块羊肉,拿出平时在大会上作报告的姿态,诙谐地说:“我代表大家吃一块。这代表我们酒也喝了,肉也吃了,你们的心意我们也领了……”大家全忍不住笑了…… 指挥员们走到农行,只见农行帐篷门上挂着用黄纸写的:“农行今日开业—4月30日”两行大家。在这种特殊时期,就这么两行字竟叫人感动得直想哭…… 倾斜的墙,恐怖的影子。 突击队在余震中冒着生命危险到危房中抢救国家重要物资。 总指挥和武警总队王政委一直站在那里,亲自指挥。 一小时就抢出价值几十万元的物资…… 总指挥的眼前浮现出战士们为参加突击队写下的45份血书…… 总指挥来到了抢救粮食的人民子弟兵当中。 尺来宽,四、五米长的斜跳板,那是路! 四个战士“哼”一声将200斤的麻袋举起放在一个战士背上,这战士扛着麻袋走上跳板又跑着下来…… 电视台的记者把电视镜头对准总指挥与季司令员猛拍,总指挥说:“快把镜头对准战士,多好的镜头!” 一个新战士被扛着的麻袋压到。总指挥扶起了压到的战士。 “这娃娃,太年轻了!一定要让他们吃好”总指挥喃喃自语。 “这么大的劳动强度,难怪一天吃三斤粮,再调些粮食!加固踏板,不能出事故!”总指挥对身边的人吩咐着,眼睛却定定地瞅着那一个个跑在踏板上的战士…… ——指挥员们视察农场鸡场,这里有两个女青年地震以来一直冒着生命危险坚持给农场的鸡喂食、喂 水。总指挥正欲说几句表扬、感谢之类的话,一个女青年抢着说:“没想到第一个找见我们的是副省长,我们太自豪了!” 哦!这是群众对我们多深的一份依恋!在自己受灾时,仍想到了集体、国家利益,这对我们是多么实在的一种帮助与理解! 一间鸡房中传出微弱的小鸡叫声。女青年说:“这间鸡房就要塌了,我们不敢进,里面的小鸡不知是死了多少,活着多少……”指挥员们听完了就钻进危房查看,吓得女青年出一身冷汗…… 五个日日夜夜,人们忽然发现在訇然倒塌的小院墙之外,有一个更大的家,有一个震不倒的院墙;人们忽然觉出,眼前的阴去浓雾,慢慢散去,在他们的身子上面也有一个母亲弯曲的身体,时时刻刻保护着他们,虽然看不见但他们分明触到了一双母亲的手。有生以来他们第一次对这位母亲那般情深情致,多少回泪眼凝噎,无语话激动。党中央、国务院、省、州政府就象一位母亲,而各指挥部就是母亲的一双手,武警战士、解放军、民兵等就是手上的血肉。这是一双可以牵你走过灾难的手,这是一双打开人们心灵窗户的手,它使人们透过那一扇扇窗子,看到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看到了红色的希望之星。 2002年4月18日下午打 民魂·军魂·国魂 5月1日,省政府打来电话,要总指挥连夜赶回西宁,向国务院慰问团汇报灾区人民抗震救灾的情况,夜已经很深了,总指挥召集来各部门的领导简短地布置了下一步的工作任务,他又仔细地查看了一下静静的居民点和有条不紊地正在进行的各项抗震救灾工作,恋恋不舍地上了汽车。 汽车上,总指挥思绪万千,他的脑海里一幕幕地闪现出这五天五夜激动人心的场面。他深深地感到由于集体的智慧和努力,这次抗震救灾工作已经取得了初步胜利。众灾民全部住进了帐篷,生活基本进入正常状态,到今天民心已进一步稳定;社会秩序良好,没有发生任何偷盗抢动劫的事件,劳改犯人一个未跑;根本上控制了大灾后容易发生的瘟疫;春耕生产和重建家园的工作正在进一步有组织的进行。工作进行的这么顺利是他过去没有想到的…… 总指挥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的取得首先是党中央、国务院对灾区人民的关怀,鼓舞了灾区人民战胜困难的勇气;是省委、省政府的直接领导的结果;尹书记、田副书记、金省长亲临现场为指挥部工作具体指导;是省政府抗震救灾领导小组时时刻刻组织全省各行各业对灾区的物资支援,作了强大的后勤保障。 中国人民解放军和武警官兵,是抗震救灾的主力军。解放军和武警官兵的感人事迹象电影一样在总指挥眼前浮现……他们在抗震救灾前线苦战了5天5夜。地震发生后,驻场部队仅用了两分钟就对监狱实行了包围。增援部队赶到后,立即向银行、商店、油库等十个重要目标派出警戒,向街区派出巡逻队,向路口派兵设卡,保证了看押目标的安全和灾区社会治安局势的稳定。他们奋力抢救遇难群众,先后从倒塌的房屋中抢救出受伤群众273人,挖出尸体38具,搬运尸体40具;他们奋勇抢救国家和人民群众的财产,部队官兵用双手从废墟堆里为农场几十家单位,820多户群众挖出了各类仪器、彩电、家俱等84000多件,价值约近1千万元;他们根据省抗震救灾指挥部的决定,负责接收、管理、分发救灾物资,共接受装卸、发送各类救灾物资600多吨,未出现任何差错;他们积极救护伤员,为群众、部队治病6164人次,处理尸体28具,同灾区难民巡诊覆盖面达到了百分之百。…… 省司法厅劳改局和农场不遗余力地投入到抗震救灾行列,做了大量的工作,监墙震塌后,他们及时将刑期较长和有危险性的犯人转到其它监狱关押;他们全力组织物资运往灾区,仅27日灾区共收到29车物资中就有劳改局14车,收到帐篷810顶中就有劳改局503顶。真是做到了要给人,要物给物,全力以赴…… 一块破牌子上贴张纸,挂在树上,树下一张桌子旁坐着两个人,那是最初的治安指挥部,胡昌明指挥就在那儿安排塘格木农场进口、出口的设卡工作和治安巡逻等工作。灾区秩序井然,保证了混乱中物资、财产的安全…… 州委副书记冯景华负责协调总指挥部和海南州指挥部的工作,他把凡需要州上解决的问题,一件件认真落实。是他紧急通知州供电局27日必须将电接通;是他亲自检查和落实塘格木向州粮食局调运的麦子和油菜籽…… 总指挥总也忘不了武警战士、民兵那一双双扒得鲜血淋漓的手……他们为他工作的协助与支持起了多么重大的作用。他们作为人民的孩子在祖国和人民遇到灾难时不仅想到了人民,也惦念着母亲。我们的各级指挥员不仅想到了灾民而且想到了祖国。 地震发生时,武警二大队副大队长魏雷增与另外两位战士被堵在房子里面,他们冲出变开的门,待他们刚爬出来,房子塌了。他的眼前一片漆黑,耳畔一阵阵哭喊。他立刻想到了七中队看守的中心监狱,那里关押着300多名犯人,自己的任务就是执行看守。“犯人跑了没有?跑了怎么办?” 他立刻组织二十三名战士,一边抢救补充压群众,一边对农场的要害部位进行保卫…… 武警二支队七中副指导员张再荣,地震时站在屋外,当他看到房子摇动时,立刻紧急集合战士,他们冲进大幅度摇晃的房子拿武器,待他们刚拿到武器,房子“轰”一声塌了,中心监狱的两堵边墙塌了。他立刻指挥部队从东西两侧对监狱进行包围。 我们的战士,危难之时,首先想到的是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他想到的是“地震是一场灾难,犯人若逃跑会给社会造成更大的灾害,……” 是这些指战员们高度的革命事业心和责任感,使他们自觉地站在了抗震救灾的最前线,是他们创造了抗震救灾的平安环境。围墙倒了,人墙却站起来了! 还有,还有那些舍生忘死、抢救国家财产的农场干部和职工。 塘格木农场一大队教导员阎选政、副教导员马怀玉,地震后首先想到的是监狱和犯人的安全。阎选政跑步一公里赶到中心监狱,他与马怀玉迅速组织表现好、刑期短的犯人,由干警带领赴居民区救人。他们当时心里完全明白,如果犯人逃跑了或者犯下新的罪行自己就会成为犯人,可是他们此时想到的是人民、是国家,竟没有一点杂念。“出了事我负责!” 总指挥不能忘,他刚到塘格木农场,当农场工作完全隐入瘫痪时(绝大多数干部忙于就近救人),死里逃生的纪委何开银书记和农场场长两个人,想到的首先是国家、集体。何书记争奔却的不是家,而是学校,拼命扒着的是并不属于自己的孩子。 “小心高压线!”“快趴下”何书记拼命地喊,拼命地奔跑……当听到妻子被砸死的消息时,何书记感到一阵昏晕,差点没休克过去,可是他仍没有回家,他知道全场更多的灾民比家里更需要他,这时不能没个指挥的。 总指挥记起,27日一到塘格木农场,在那一片凄惨的夜色中看到一个瘦老头子在马路中的那张破桌子跟前,守着一只落满灰尘的电话,还不时提着马灯巡查指挥救人工作。吴副省长记起省政府给他来的第一个紧急电话就是这瘦老头传的,他指挥中嘶哑了的嗓子,充血怕人的大眼睛及瘦小的脸,干渴裂缝的唇,还把总指挥吓一跳…… 那几日何书记记硬是在指挥部里顶了三天三夜…… “这么好的同志,你们农场要使他腾出手来回家安顿一下,广播响了,你们要首先宣传这些事……” 农场管教科副科长刘本良, 在通讯中断的情况下,他立即带领一名犯人去抢修电台。当时那犯人争着要上铁塔修复天线,刘本良说:还是我上,我死了没关系,你死了不行,你有技术,修电台离不开你……刘本良硬是把活的机会留给了别人,他冒着余震和大风爬上铁塔修复了天线。 农场三大队政治教导员何东海地震后,没有顾及处在极震区的家庭和亲人的安危,他和大队其他同志一起,查看了本大队的灾情,布置了监狱内防震、防逃措施,又按场里的要求,迅速组织人力物力,赶赴场部参加抢险救人。晚11时,布置完工作,他驾摩托回到场部才得知11岁的儿子何声宏重伤送往海南州医院。他多么想去海南看儿子一眼,但是在这紧急关头身为一名党的干部有多少地方在呼唤他,应以大局为重,他毅然在27日凌晨1点返回大队继续工作。“儿子啊!原谅爸爸!原谅爸爸!……”在他心头勃勃的是千遍万遍泣血的呼唤!27日晚,妻子回来向他哭诉了儿子经抢救无效身亡的情况,他含泪安慰了妻子,又回到岗位继续工作…… 个体户王桔香的儿子沈如东地震后,竟把自己店里的罐头、饼干等食品、香皂、牙刷等日用品无偿分给大家。 电话员对抱着死孩子哭天喊地的薛红讲:“别这么伤心,我来陪你。你应该理解你丈夫轩海军,他在保卫科,他的工作性质就是风里来雨里去,我们应该支持他的工作……” 危难之中见真情。 “谁是最可爱的人”,总指挥想,自己就站在这些最可爱的人的身边。 这,就是中国的战士!中国的人民! 这,就是我们的战士!我们的人民! 总指挥的眼眶湿润了。 这是中国的民魂,祖国的军魂呵!这是一条风雨中巍然屹立的长城,这是一条任何灾难也压不倒,任何魔力也震不垮的用灵魂筑起的防线,这是一个经受灾难越多反而越坚强的堡垒…… 还有那些日日夜夜关心和支援灾区的各部门领导和职工。总指挥回忆起他接待的一批又一批无私支援灾区的干部、群众。 在北风呼啸、大雨倾盆的深夜,西宁市商业局蔬菜公司的经理带着两车蔬菜赶来救济灾民。他们劳累了一天,没有能喝上一口水,吃上一口饭。当他们听说灾区争需煤炭、食盐、萝卜、白菜和锅、碗、瓢、勺时,连夜赶回,向市政府作了汇报。第二天深夜西宁市商业局长和这位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经理又带着十几辆卡车拉着从市场上买回来的萝卜、土豆、食盐、锅 、碗、瓢勺和煤炭又向总指挥来报到了。总指挥激动地紧紧握着这两位经理的手说:“我代表灾区人民感谢你们!” 大通矿物局这个一年亏损几百万元的非常困难的企业,在地震面前,他们首先想到了灾民,王刚局长带着50吨大煤来向指挥部报到了。总指挥紧紧握着王局长的手说:“你们真是雪中送炭啊!” 还有西宁铁路分局…… 省委、省政府各部门的领导带着省抗震救灾领导小组的决定来为灾区排忧 解难了。为了协助武警战士排除精炼油厂的险情,省建设厅派来了技术人员和机械设备。省交通厅对到塘格木的公路进行了维护。省商业厅领导来现场解决粮、油调运中的有关问题。省劳改局紧急调运了大批救灾物资…… 真是举不胜举…… 不有许许多多的捐款,有国家各部委,有兄弟各省市,省内外各企、事业单位……200万、100万、50万、20万、10万…… 带有许许多多的个人捐款,尽管有的几十元,有的几元,可谁能算出这里面包含着人民对灾民多深的牵挂?有的小学生拿出自己买巧克力、买糖果的钱一角、两角……这些都体现了人民群众的一片深情。 还值得一提的是那些犯人,青海省劳改局的犯人共捐款二万七千多元,其中有两人每人捐款300元、有10人每人捐款100元…… ……一件件、一幕幕,使总指挥激动不已,这就是社会主义优越性的具体体现。 回到西宁,总指挥立刻向中央慰问团汇报了抗震救灾的情况。省长办公会议决定了要各有关部门解决的问题。在落实省政府决议中吴副省长发出命令:“商业厅的领导!请立即到前线去和农场共同解决粮食调运问题!”“建设厅的领导!请立即组织技术人员赶赴现场帮助排除厂房险情,抢救出机器设备!”“交通厅的领导!赶快组织了路养护,保证公路畅通!”……他觉出自己的态度有些强硬,忙咳了一声,缓和一下口气,“如果解决中还有什么问题,请三天后来塘格木找我。” 三天后使他意想不到的是,当他回到塘格木指挥部帐房时,帐篷、静悄悄的,连厅局长的影子也没有见到。是来了?已经完成任务走了?还是压根就没有来?他急忙打听才知道这些部门早就完成任务了。 他没有想到在过去需要协调多少次才能解决的这些问题,而现在被无条件地完成了。 “前方一个电话,后方忙成一团;自己一声令下,底下忙成一团。”总指挥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多象一个“钦差大臣”! 这是我们的党、我们的军队、我们的人民创造的抗震救灾的奇迹。 他的身体里总似注入着一股强大的生命力,他终于弄清了这几日总也精力充沛的原因。 吴副省长分明感到:这,不仅有一双母亲向孩子伸出的手;这,还有一双孩子向母亲伸出的手。这双孩子的手上血肉就是我们的人民、军队的战士、各层的领导,在灾难降临时,这双孩子的手,不仅仅是在寻求母亲的爱,这是一双想把母亲从困境中拉出的手呵!……他恍惚觉得这两个概念有些重叠,但是— 吴副省长心中的崇敬升华着,升华为一种自豪感…… 他脑海中跳出那一幅大型的“雕塑”,那永远凝固的一母一子都向对方伸出的构成一条直线的两只手…… 他蓦然间那么真切地感到了,那一股强大的属于灵魂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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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馨花一般美丽的托儿所秦文碧阿姨遇难后,他的丈夫多么想拉一曲《江河水》为她送行,可是他不能。这是秦文碧上大学的女儿写给爸爸的信: 亲爱的爸爸: 你好!近来工作很忙吗?请一定注意休息的,不要太劳累。 妈的事实际上是昨天才知道的。但早有预感,觉得你和张叔叔玉英姐,还有江源都在瞒着什么,五月八日同学听了广播,但没听清名字,前前后后一想,于是就发了那封电报,一直等你们的回信,昨天从报上知道了。 我再也见不到妈了,要不是为了我,妈不会去幼儿园,这一切能都不会发生了。妈劳累一生,没能享什么福,没能盼到儿女们有工作,成家立业。 爸爸,你一定要为江波,昌沛着想,不要过于悲伤,等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有了好前途,妈就会含笑九泉了。 你们不告诉我,我能理解,你是怕影响我的学习。可我已经大了,二十三岁了,我总该能安慰一下我悲苦的弟弟妹妹吧,总该在妈走后,为她戴上一幅黑纱吧?可你们强忍泪水,什么都不告诉我。 爸爸,我不知道怎样劝你才好。直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妈真的去了。 妈用她的一生教给我们怎样做人,我们不会给妈丢脸的。妈在的时候常劝您保持精神愉快,劝您想开些,您可别忘了妈的话,不要拿痛苦折磨自己。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见面了。希望见到您时,您还是那么精力旺盛,坚强镇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