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上草的头发很短,还带点卷。远看近看都像我青藏高原高寒草原上被狂风大雪沙暴多次洗礼后有些打卷的“原上草”。
而一说起高寒草原,我就会想起青海湖边的高寒草原。
那是七月下旬的一天,我和青海作协河北作协一帮人来到了青海湖边的高寒草原。高寒草原上的“原上草”只有几寸高,棵棵小小树般站立,个个把小叶子展开小手一般,身下并不见草,只见砾石沙土。“原上花”上面扑满银粉。一眼望去,高寒草原上几乎看不见草,全部是绽放着“原上花”。这些原上花延伸出去,连绵出去,漫延出去,真可谓一望无际的花的海洋。这花的海洋中,是花在那里波浪起伏,是花在那里的波浪喧哗,是花在那里潮涨潮落,是花在那里的波浪汹涌。细看,那些“原上花”颜色各种各样,但是幽蓝色多些。再细看这赤橙黄绿青蓝紫夹杂的草甸直铺到天际边!蹲下身子,那朵朵“原上花”更显娇艳欲滴、奇美丰润,仿佛一张张小脸争着让我看。再站起来,我感觉自己恍惚间走进了一个硕大无比的小学操场,看到站列整齐的小学生站在那里争芳斗妍比颜,直斗妍到云里雾里,和那天盆边,地碗边融为一体。
青藏高原的高寒草原上的“原上花”之所以全部集中在这两个月竞相开放,不让花期,不顾品种,不顾种类,就是因为青藏高原的夏季太短了,只有这一个月,若不开放就错过了生命的繁殖机会。花儿们只在这两月争相吐妍。那花香味也汇成了“大海味”,唿一阵这边长驱直入,唿的一声,那边涛涛而下。而从青藏高原四面八方赶来采拮的蜂蜜汇成的声音又是一个声音的海洋,“嗡-嗡-嗡-”这边飞机大队飞来了,“嗡-嗡-嗡-”那边飞机大队压来了。多少飞机在队贴着地皮一队一队掠过。
更有小鸟一般大小的蚂蚱,伸展开翅膀牵开翅膀下几层粉红晶绿莹紫不同颜色的纱翼,来回飞翔,发出如诗的“吱吱吱”声。
那高寒草原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草原!
那时我在青海时我并不知道,我并没有下这个结论。这个结论是等我几乎走遍了中国的大草原后才下的结论。
而那是花的海洋,其实当地牧民不叫“原上花”而叫“原上草”
我细看原上草果然有一种高寒草原男子汉的英俊:卷卷的头发下是高高的额头,挺挺的鼻子,略厚的嘴唇,线条分明的唇线。只是原上草的骨子里总也掩不住透出阵阵沧凉。
刚开学,班主任发下一个名单,说是班干候选名单,让大家从中选班干。
因为这些人不是我选出的,不能称之为候选名单,我拒绝选故而没有交票。
第二天我遇上原上草。我说大家已经相互介绍,我们选出侯选人只需二十分钟,却不让我们选,又美其名曰“候选人”,这种方式挺象我们单位选领导班子。
原上草一脸的沧桑地说:“我只是感觉我们边远地区来的学员被边缘化了!好像老师们根本不在乎我们!”
从原上草的眼神里,我仿佛看到了我苍凉,开阔,无垠,凄迷的青藏高原。
从原上草的嘴唇线中,我仿佛看到了我荒凉,雄学,博大,空旷的青藏高原。
有一天,我们一起吃饭,我们请原上草唱歌,那声音雄阔,浑厚。有一种珠矶玉润的声音从胸中传出,回音袅袅,余音悠悠。这让我想起,这个来自青海海北藏族自治州的小伙子来自青海的金银滩,那里正是王洛宾写下《在那遥远的地方》的那个“遥远的地方”。原上草唱完了,我们一致认为他唱得好。原上草说,我唱的不算啥!我们海北藏族自治州的人谁都比我唱得好!我们那里人人都是草原歌手,我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位。我心想,是呀,若不是那样一个地方,王洛宾又怎么能唯独在那里写下流芳世界的好歌呢?而王洛宾创作的黄金期正是在青海的金银滩,那里有是一个多么大的关于歌的原气场?那一次青海西宁的鲍义志副市长来京看我,告诉我,就是因为这,西宁的文化公园准备立王洛宾的雕塑。现在鲍义志已经升为副省级,西宁文化公园的王洛宾像已经立起多年,可是现在的人民还是一提起王洛宾就想起新疆,少有人知道王洛宾创作的黄金期是在青海的金银滩。
原上草的海北州,吸引我的一个是金银滩,一个是青海的原子弹基地211厂。而我小时曾有一个当着学习委员的女同学带我到小峡深处一个神秘的地方住了几天,那里的山上灌木丛野果野花隐隐往死里诱惑我,里的人家里有暖气里面的水源源不断热气腾腾可放出来洗衣洗澡--那时整个西宁都没听说谁家有暖气有热水。那时是一个大大的只有保密番号的部队大院。后来我才知道,我是唯一被她带入神秘园的同学。我猜想那可能就是211厂的一部分。
而我家好友赵敬华的爸爸就是211的公安厅长。当时211是省级,甚至凌驾青海省之上,赵爸爸就有权决定枪毙人。这在我的心里同样的十分神秘的。赵爸爸早逝,可能和核辐射有关。好久一段,失去父亲,远离母亲的赵敬华,总于是把我家错当成了她自己的家。
青海海北藏族自治州还有一个地方让我向往:那里是八宝劳改农场所在地,那是产生中国著名诗人昌耀的地方。著名诗人昌耀就是在那里劳动改造.可能正是在那里,昌耀戴着铁链手拷手握铁锹烧钢炉,望着红红炉火,却产生出一种悲壮瑰丽的诗幻;可能正是在那里,昌耀想逃出去,到北京去见毛主席,告诉毛主席自己是革命的,不是反革命的。那一片草原上升起了蒙族察森敖拉、老村、钱佩衡、邵兰生、王振华、回族马文卫等作家,今天又出现了一个原上草、
而原上草就来源于青海的这样一个神秘的地方。
江西实习路上,大家都在说一个个女生的服装漂亮,唯有原上草说:我觉得这件衣服不漂亮。我望望原上草,感觉原上草说的是大实话。因为这大实话,原上草感因为这句大实话一脸的沧桑。
我抬头望原上草,我又一次发现了原上草身上甘青人的直爽。我又感到了那些个被人类逐到祁连山深处土庄廓原始人身上的特质。他们是中国唯一一群敢于教育女儿恪守爱情而不屈服权力的部落族人,他们是唯一还能唱出真纯爱情花儿的人,他们是唯一一帮读《烈火中爱情》长大的中国最后一群野人,他们的女儿是中国唯剩一帮鄙视屈服权势的杨贵妃和以身体拮取权力的武则天一帮部落人。
我又一次从原上草的卷头发中看到了高寒草原的辽阔无边苍茫无垠。
苦金苦金是重庆来的。第一次见识他,是刚开学,班里组织一个同学见面相互自我介绍会。每一位同学都简单地介绍了自己从哪里来,又将到哪儿去。轮到苦金了,苦金的简介越说越长,越说越多,最后竟有些儿忘乎所以。他正口若悬河,涛涛不绝,老师忍了几次,终于发言:苦金同学,因为时间有限,请你能否简短一些。
苦金因为此事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
每一次沙龙,苦金总也是抢着第一个发言,或好或不好,仿佛像领导干部要先定一下子调,或由大家来唱反调,或由大家来唱顺调。
有一次,班主任通知鲁院洗澡水供应推迟半小时。有一天,班主任通知鲁院为鲁十一出一本学员合集。有一天,苦金向我们表功,说这两件事,都是他首先提出建议,鲁院领导采纳了他的建议。苦金说着,一脸的成就感。而苦金的此两举的确是惠及鲁十一全体学员的行为。
有一次我们一起沿河散步,苦金说他喜欢养金鱼。越养越出名,以致喜欢金鱼的朋友都到苦金这来讨金鱼。有一次一个朋友来了,讨要两条金鱼不得,居然偷了去。苦金去追,果然见自己的两条金鱼在朋友家鱼缸中快乐地游来游去。
第一次实践活动,在雾灵山,苦金一高兴唱了一支又一支重庆山歌。
苦金总也是和人开玩笑,说某某女生下来了,苦金我激动地饭都多吃了一碗。总也有人开苦金的玩笑,说苦金想和某某女生好,想得几晚上都睡不好觉。可是看来看去,若金从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原来苦金只是喜欢开玩笑。再细看,苦金的确像一个喜欢品偿人生淡淡苦味之人,那正常人的七情六欲,仿佛统统被他在体味时渐次提练上去,如同头顶开莲之人,一身苦瓜的清爽之气。
每每看到某个男生和女生在一起走,苦金总在酸酸地说几句,或慕或嫉或挖苦或戏弄,总是带出淡淡地苦味来,让一边的同学禁不住爽爽地乐。
有一天,苦金拿来一张美丽女人的照片让我们看,说那是他的第三位妻子(?)。
第二次实践活劝,在火车上唱歌,同学们大多通俗歌曲,唯有苦金开口又是原生态重庆民歌:“张打铁来啥李打铁,好久没得和姐歇。哪年哪月歇一夜,身上和软半个月。”苦金唱得那般投入,让我们望痴了过去。
第二次实践活动,苦金被分配特别照顾康桥。苦金跟着滑杆跑前跑后,前护后拥,最后苦金也有收获:康桥说,苦金对我的好,所以我的身上的圈跟过去了。
苦金一看他的照片,他的身上果然出了神秘的圈。
苦金的第二收获,是康桥还给苦金改名“福金”。
而我心想,苦金的这个“苦”字却是他的神韵,却是他的味道。若改了全然没有苦金的神韵和味道了。
苦金就如四川人重庆人均爱吃的苦瓜一般,吃的时候就些儿苦,苦完了,却感觉苦得惬意,却感觉苦得有清爽,苦得令人有味,苦得令人回味,却感觉还想要这种苦。若苦金改成福金,那么苦金岂不是由苦瓜变成了黄瓜,虽然吃着解渴,却没有了苦瓜的意韵和回味的劲头了?若苦金改成福金,岂不是由苦瓜变成南瓜,虽然吃着绵绵的,却少了一种回味的东西。若苦金改成福金,就如苦瓜变成了甜瓜,吃起来甜滋滋的,但却易让人腻歪。不似乎苦瓜,易让你得上相思病。
蔬菜中似乎唯有苦瓜会让人得相思病,其它的均无此功力呢!
狄青是我们的一组的组长。有一次见识他是他组织我们去天津考察天津文化。天津我多次去,可是真正认识天津却是因为狄青组织的这次考察。
狄青是天津市委支部生活社的编辑。
我第一次知道了天津不是文化沙漠。狄青带我们去了天津的使馆区,天津的名人故居:梁起超故居、袁世凯故居、红衣大师故居、神奇的瓷房子、疙瘩楼、天津杨柳青石家大院等地,天津音乐厅等地。我惊叹原来我虽然多次来天津,其实对天津我一点都不了解。我惊叹在这个高楼林立,熙熙人流间,还有这样一些珍贵的文化水痕水迹。我知道也只有深谙天津文化的狄青能带我们找到这些珍贵的灵迹。我觉得狄青这个活动搞得非常成功,也看出狄青的组织能力。
我和补丁狄青的沙龙是“地域文化与文学创作”。狄青给我们谈了天津人,让我第一次知道了天津人和北京人的不同,感叹不已。
鲁十一小说沙龙,我向狄青要来参加沙龙的二十多人的小说合集,几天几夜昏天黑地翻过之后,正式沙龙时,为了接大家的气,我又一次发言,把二十多人的小说创作给我的感觉都数了一遍。沙龙中间休息,我转身,狄青就在我身后。狄青说,看来小说合集我是白借给你了。我这才想起来,我说这人道那人,唯独忘了说狄青的创作。而我回味现在的文人连提示的脸面都少有,而天津人却有这勇气呢。我想弥补可是已经没有了机会。沙龙后,康桥等人还说我的发言好。我心想,发得什么全忘了,我只是为了参与进去接气呀。只是我心里有深深的遗憾,我接此人气彼人气,怎么就忘了接狄青的天津小说创作之大气呢?
有一天,我提议狄青组织请鲁院老师们。我说你组织吧,不在乎花多少钱,我们交就是。狄青终于开始行动。席上,狄总是适时打开手机,然后让天津作协的领导和鲁院领导通话,然后让我们给领导敬酒---其间遭到了一位醉酒小女子的反抗。小女子质问狄青没看到自己已经醉如烂泥为何还让自己给领导敬酒。狄青无奈地展开八字愁眉望着小女子,也不说话,神态这时更显可爱和无助。在狄青心里仿佛我们的聚餐不是民间的而是“官方的”,而是当如天津北京的“开通典礼”或是天津作协和鲁迅文学院的“隆重婚礼”一般,当是有仪式有步骤的。狄青的有条不紊也带着天津的官风和民俗,可爱而可敬。而狄青这个组长,似乎不仅是我们一组组长,而是天津作协和鲁迅文学院的“组长”。狄青的举动再上次让我看出狄的成熟和深沉,老练和踏实。我感觉,在狄青的身上绝不会出现让班主任担心的一些事情,他实是值得信赖依赖的成熟男人,而不是普通的什么学员。
狄青的心里对天津作协和鲁院都心存感激。据说,为了狄青上鲁院,天津作协主席书记们专车来鲁院。
几个回合下来,狄青在我的心里高大起来,英俊起来。好几次,正和一大群人走路,我会忽然停下来,回望,觅寻狄青。好几次,我都发现狄青高高的个子在人群中显得出类拔萃。那八字眉宽宽放在那里显得很绅士,端正的鼻子直直立在那里显得很有城府,稍有点儿斜度质感的唇虽然略带一点沧桑,但是给人一种成熟老练深谙世事的味道。我的心里总有种感动。我觉得有狄青做我们的组长是我们的幸运。我总是身不由已地停下来,等狄青走过来,和狄青说几句话。这样走近狄青,我寻找到一种有组有“家”的温馨感。
狄青的是典型的天津人,有一种独立的天津文化支撑着狄青骄傲的头颅。这使得狄青似在大家中,当又和大家保持一种距离感。狄青除了他自己组织的一组的活动,其它活动中均少见他的身影。就算是某个活动中有他的身影,也少见他出头,更难听见他说话,他总是代表天津静静地坐在“北京”的“身边”,守护着北京的“海防”,防止类似清军入官这样的事年再次发生一样,深沉老练中带出几抹纵穿历史感人肺腑的沧桑感。
看样子这个恪守天津文化的耿青是立志要像“天津狗不理包子”一样,以自己的“质量”成为鲁十一的“中心”,而不是以自己的随和成为鲁十一的“中心”。
张存学是甘肃文学院的院长。第一次见到张存学是我到韩银梅房间,张存学率领甘肃的补丁去看韩银梅。我抬头看了看张存学,一身大气,一脸严肃,加之张个子大,补丁个小,俨然是领导带小秘书视察“西北部下”的阵式。
第二次注意到张存学是鲁十一的小说沙龙,张存学发言,评论鲁十一同学的小说。评论过程中,张存学引经据典,从国外理论到国内理论,从古代名人名言到现代名人名言,真可谓洋洋洒洒,侃侃而谈。感觉张存学实力雄厚,底气十足。那脸如上河源一堤坝,随意开一闸,都有水流喷涌,稍提高一点闸门,便有气蕴冲出。最后张存学特别地提了六零后作家葛水平和七零后女作家周小影的小说,说葛水平有潜力,说周小影是一个好苗子。这一点,张存学的观点和我相同。我心想,原来张存学的理论再丰富,原来我的理论再简单,却是殊途同归。这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呢!这样想,我偷偷乐了。我欣慰;看起来,张存学虽然被别人的理论层层裹,但是终是有自己的见解想要突破而出。虽然张存学因研究了太多的理论已经是做茧自缚,但是生命的原创血气还在。
每一次鲁十一同学的沙龙,我都尽量发言。我知道我说的什么不重要,可是接大家的大气很重要。我知道我说的什么不重要,但是参与进去很重要。我总是不要任何别人的理论,只是试图表述我的见解我的看法我的感觉我的感受。我只是在描述看鲁十一同学的小说时在我生命中留下的印记。我只是在随机提取我的存储器某些内容。而每在这时,我便忍不住想回望张存学,学院派的张存学。每在这时,张存学的脸上便像黄河上游刘家峡或是什么大坝:一脸的严肃,一脸的威严,一脸的不屑。
张存学脸总是后仰故而人显威严,眼光总是向下故而人显高大,那鼻子向后压故而人显饱满,那脸颊总是收紧显得肌隐如腱故而能压住那饱满的思想泛滥,那嘴唇总是紧闭显上唇小下唇大似乎这样才能控住那丰富的理论洪灾。
沙龙完了,我再次回望,感觉张存学似是一个压阵的西北虎,威风凌凌守在西北大门,虎视耽耽地望着我。眼光中有一种拒人千里的西北虎将军之气。
有一天早上,我一睁眼睛,我甚至莫名其妙听到了从上面五楼会议室张存学留在那里的萦绕着的胸音:幼稚小女人,你的发言没有别人的理论做支撑,没有名家的言论做装饰,算个啥吗?
而我一下子坐起来,因为我的心拗着,我就是要表达鲁十一同学们写的小说在我心里留下的最真实的感爱。我这是中国山野派要和中国学院派抗争呢!
给我印象深的不仅是张存学的才华,更有张存学说话的声音。那声音底气充足,胸声浑厚,余音悠悠,回音袅袅,绕梁足可三日,迥廊足可一周。只可惜张存学的普通话说得有些儿不准,有些儿似我长大的青藏高原的少数民族说汉话。
有一天,我终于好奇地问张存学在哪里长大。张存学说:甘南草原(?)。我心想,怪不得!原来在他胸中回音袅袅余音阵阵的原来是青藏高原的边缘部分甘南草原的回响!那当是我熟悉的草原上的风声雨声雷声雹声呢。甘南草原离青藏高原很近,上面有的是青藏文化为核建的寺院,是我向往好久的地方。张存学说话中间若再多说一个“的个”,若再倒装,就绝像我们青藏高原的草原人说汉话。
有一天我见到张存学,我说,张老师,您说话的声音真好听!若是普通话再说好些,可上中央广播电台,或是中央电视台,不知道您的声音能迷倒多少女人呢!
张存学是西北片的鲁十一唯一的班干部。只需把西北的几员看一眼,张存学也像是西北学员中理所当然的头儿。不过秦安江张亚楠也很像,只是比起来张存学更像,因为他真的好威严。
毕业晚会,在桂州大厦,我去给张存学敬酒,我说:张老师,你的理论水平确实挺高的。但这是您的优势也是您的劣势。因您的脑子里太多别人的理论,这些理论会像水草一样牵扯您自己的观点奔涌跳出,抑制您自己创造性的思想喷礴而出。想彻底突围你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呢!因为你不似我们这么简单!我转身离去,感觉张存学并没有坐下,仍是威风凛凛地站着,仍是雄风激荡地站起,怔怔地回味着我说的话,好久好久。
是的,我就是要告诉他,文学创作自己的东西最珍贵,文学理论同样是自己的东西最珍贵。如果我们学来的太多别人的东西阻碍了我们创作,我们宁肯什么都不要学,我们宁肯做“文盲”“白痴”。
我想要说的是理论的创新和突破同样是摆在我们鲁十一学员面前的一大难题,值得我们探索。
鲁十一某些同学们在发表评论时,我总在认真聆听,每一次听完,让我遗憾的是,当我剥离完这几位同学引用过的名家的哲思理论、去掉名家语言的华丽外套,居然很难找出哪一条是能让人记往的真正是独属于某位同学的见解。
是的,我就是要告诉他,阐述别人的作品在自己心里的感受,同样是一种学派,同样受人尊重。它当和学院派当是平行的看问题的方式不因受到轻视。
可不是?“繁冗去尽留清瘦”!
可不是?复杂容易简单难!
而不论什么文体创新突破自己的独特的观点才是最珍贵的!
而张存学是试着用别人的理论说自己的看法,可是更多鲁十一许多人发言,拔开别人的理论,却没有自己的观点,仿佛别人的理论不是为自己的观点所用,而是为了卖弄炫耀别人的理论,这让我很伤悲,同样让中国的评论界很伤悲。而更悲的是许多的作家学来学去,写来写去,居然连说话都不会了。卖弄情节细节氛围才华知识,全然不顾自己的感受自己的内心,只是在中国已经上千年的名著迷营中走圈子。而中国评论界每年的发表评论数可谓滚滚滔滔,可是如金子沉入河底让人心留住的却很少很少。甚至比作品还少。这是让人感叹和反思的。评论的学术化和评论匠气化,日成风气。比而评论界整体的突破同样也是摆在中国评论界,更是摆在鲁十一作家面前的大难题。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我想说的是,我虽然不是专业的评论家,我虽然普通到只是一株小小的空心草。可是我还有自己存在着。我对当今的作家、对当下的作品、对当下作品内容,我还幸运地饱含自己的感受,我还幸运地能用自己的朴素语言来表达出自己的感受,还能喷出“鱼”“虾”“鳄”“鲨”“龟”“鱿”“鳝”。更幸运的是,我的感受离开我居然都还活着,那些随口吐出的几句话,大大小小,开形形状状,居然均有自己的生命力,活物般独自游向大海。当我多少年后重游大海,居然还能再遇到它们,它们居然活得更加新鲜,更加灵活。它们吾自游弋在出没在大海深处的原始森林中,身上的各种“鳞片”居然“日更久更弥新”,居然成为人们游览大海时,少有的能记住难忘记的风景。
其实我在心时特别佩服张存学。我特别尊重学院派。我觉得张存学的理论就如西北虎身子里饱满的血气。张存学的理论在他身体中发光如同西北虎尊贵皮光一般尊贵无比,让我仰望。
毕业后,有一天,我打开被我冷落了一百年的博客,我发现张存学给我留言:“闯进毛竹家里讨口水喝”,我回:您是我唯一在鲁十一称为老师的同学。
我不知道张老师有无感觉,这句话绝对是由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