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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幽灵张重学和翁西民
发表时间:2012/8/19 20:17:57     文章来源:原创      文章作者:张有安     浏览次数: 1549
 
 

紫阳筑路杂稿

---------作者张有安

竹子点评:
三线建设时修襄渝铁路与伴行公路,从陕南紫阳到四川边界仅六十公里的铁路及公路,居然死了370多人,其中部队战士2百多人,西安学生101人。这比修世界最高的青藏公路死得人还多5倍以上。

而毛家三姑的儿子刘某与毛高圆家二娃也参加了那次建设。

西安学生张有安写道:近黄昏将抵新滩,二山民肩丈余竹扎担架疾走,衣冠尽湿,上密裹一尸,血气袭人,乃知为日间所毙死囚矣。这新滩就是毛竹家乡方圆十里。令人毛竹猜想是谁?是家乡哪个大家族的哪个人?
而“好男儿当草革裹尸还葬尔”,这样的事情,在其它地方可能不多,可是在大巴山却是常事情。1930年,毛竹的三姑夫刘国鼎的父亲刘明星等三人,被土匪绑架汉阴,死在汉阴。刘国鼎的哥哥刘守根到汉阴新自背回父亲尸体。紫阳刚解放,瓦庙毛坝叛乱,阮朝凤和邓泽仁被土匪打死,阮朝仁的尸体被滑杆抬着从瓦庙子过山梁从白鹤过,毛竹的妈妈徐馨儿亲眼见证了这一历史事件。文革中,毛竹的堂二伯毛高麟被拉到高桥后梁砍头,多少天后,毛家人带滑杆把毛高麟头身对好担回埋葬。毛高麟是黄埔军校高才生,因为参加了周恩来的党,二爷毛鹏九瞅毛高麟回家探亲时将毛高麟锁在家中收亲,没想到仍是“不得好死”--而毛高麟是68年被砍头,可是尸体却是是后收的,那么张有安遇到的那个尸体呢?而“草革裹尸还”还算是好的,近代百年,大巴山人多少大户人家的男子汉的尸体被 滚滚汉水冲走,比如乱石滩毛和兴老商号的二伯毛高圆,比如紫阳三大首富聂敏章的儿子聂仿尧。。。。。。

这正是毛竹好奇西安学生张有安看到“近黄昏将抵新滩,二山民肩丈余竹扎担架疾走,衣冠尽湿,上密裹一尸,血气袭人,乃知为日间所毙死囚矣”的原因。毛竹禁不住猜,若真是所毙囚矣,他是谁?毛竹有直感,一定是与毛和兴老商号有关的,因为大巴山就那么大,方圆百里,大户人家女嫁大户人家儿,加上在大巴山走在路上随便遇什么人,说来说去,都是什么什么亲戚。

而毛高圆的尸体没收,被滚滚汉水冲走,是爸爸心里最深的痛。会不会当时政治气氛太浓,而某些人帮助毛家偷偷收了尸体呢?因为毛高田在毛高圆被毙十五天后回大巴山,曾偷偷沿河去找二哥的尸体,并没有找到。而张有安见这个“日间所毙死囚”的时间正如吻合,那么这个张有安见到的尸体会不会就是二伯毛高圆呢?因为听说二伯是最后两批毙的,之后一号文件下来,军管们就不敢无法无天地乱毙人了。

(作者是原西安市第八中学69级学生,1970年8月参加三线建设,为5809部队学兵15连战士。所作《紫阳筑路杂稿》乃以日记的形式和诗歌的优美语言,真实记录了当年参加三线建设的全过程。从出发、锤炼、成长、功成到回家,那一幕幕或哀婉悲伤、或激情澎湃、或如火如荼、或艰苦卓绝、或蒙冤受屈、或欢天喜地的画面历历在目,无不形象生动、呼之欲出。)

第一辑

1970年8月26日早,从校小操场启程,十年寒窗由此结束

锣鼓声催红旗动,泪里亲友挥别中。
从军报国慰父母,背井离乡聚弟兄。
寒窗十年终破壁,雄关万里始起程。
此去巴山登蜀道,好磨秋水屠狼星.

车行西万公路观感

岚气似水市井沉,喧嚣如鼓动山林。
车避黄尘争先锋,人沐清风笑殿军。
小解不能尿放畅,大呼始得音听真。
川岭沟隘俱一面,渐扫游兴归沉闷。

夜宿宁陕兵站

车抵宁陕天未昏,隔岸小县卧山阴。
板桥流水夕阳渡,石街暮气炊烟浸。
投宿校舍铺稻草,入梦故园烧柴薪。
荒鸡声后哨子声,又从省城到僻郡。

至恒口夜宿巢丝厂,翌日启程,阻于恒紫公路塌方,遂返回,再宿一夜。二十九日再行,时车时步,时行时停,入夜始抵紫阳县城,夜雨山城,蛮语秋灯,渐生离家去国之感。

跨越终南即巴境,秦山郁郁汉水明。
行营一宿复再宿,蜀道欲通又不通。
时弃车马踏断道,忽驾长风临紫城。
灯下闻言知异域,始发去国离家情

夜宿紫阳某校穿堂中,晨被学生哄闹声唤醒,檐外有男女二生争吵。其声虽厉,听来却委婉如歌。

穿堂儿童引春风,噪鹊惊梦日已红。
人卧廊房横地枝,雀过林圃纵情声。
山中凤雏斗龙孙,檐下燕语争莺鸣。
稚子吵仗音委婉,闻此厉腔过雅风。


晨步出县城,河滩人众,询之知将开公判会

清晨出紫阳,河滩众人乱。
春风询山民,秋日决罪犯。
未饮壮行酒,且看祭旗幡。
一缕离乡愁,又添血几斑。。

漫步任河岸边,水面时见鱼跃,云中偶有雁行

唤渡汉江复渚江,一临任河便逆上。
路随水屈蟠龙蛇,山如浪涌走牛羊。
百里不闻佰人语,三尺时见旧鲤狂。
云端宾鸿列成字,欲托鱼雁未到防。。

近黄昏将抵新滩,二山民肩丈余竹扎担架疾走,衣冠尽湿,上密裹一尸,血气袭人,乃知为日间所毙死囚矣。

黄昏欲抵营,担架擦我肩。
缠头湿到腰,竹床颤弓弯。
山风带血腥,伏尸惊魄散。
凶机随终日,莫再逐流年。。

营扎新滩,于紫巴公路基上立毡帐。另筑土室为伙房,仅一灶一锅,脸盆和面粉成絮状,手抓下锅,近似老鸹 sá。有李姓同学晚归,懵懂中误为归家,挑帘呼母,时值晚汇报,帐中人满,闻之尽呆,继而一室尽放悲声。

营扎断道万山青,忍听任水呜呜鸣。
厨空四壁唯一釜,碗盈鸹头清水烹。
日里焚蒿驱蚊螨,灯下含泪忆亲朋。
梦呓有人呼慈母,满室嚎啕放悲声。。

《紫阳筑路杂稿》

第二辑


晨起下河洗漱,舀水得小鳖

一河任水供漱洗,澄江无色石离离。
口杯舀来聚鳖苗,毛巾摆去散鲤鱼。
朝霞抹红满晓镜,秋风吹皱碎琉璃。
登岸回首晨霭中,群山羞涩正沐浴。  

入夜满目漆黑,对岸山上时见零星火光,疑歹人作崇,围坐议胡宗南部遣散为匪旧事,再议宝成线枕木与尸同数事,座中有玩笑者刘长亮等,有啼哭者薛久安等。

隔岸夜山鬼火红,争道胡儿余孽行。
败军秦巴散残匪,新兵草木惊落鸿。
转言开路如开战,吞声祭旗便祭灵。
不忧老枪射流弹,愿与石头结同盟。

十五、十六两学兵连,新滩街上听村支书忆苦,其言曾被抓夫修安康机场,解放后因工作得罪歹人,有二子先后被坏分子推下悬崖而殤。

新滩街上悲风生,山家忆苦说斗争。
抓夫九死筑机场,掌权两累殤儿童。
老泪纵横哭稚子,热血澎湃烧学兵。
不容寒灰起鬼火,快修铁路作长城。

新滩街道与公路平接,甚短且窄,房舍依山而建,不日将拆迁而让与路矣。

新滩街窄天一线,相对人家俱幽暗。
近水楼随谷下落,依岭屋向岗上盘。
东西路已筑到村,南北居将迁往山。
向阳坡地已破土,要占春色过大年。

山中所见,尽为蛮荒中物,如坠太古。镇日神思恍惚,如幻如梦。一日偶入黄瓜溪中,忽见溪畔桐油坊墙外兀立城市中常见汽油桶者几,触物生情,如梦乍醒,急忆红尘中事。

幽居荒山里,心为鸿蒙蔽。
人在红尘外,偶往黄溪去。
狭路逢油桶,阔墙依铁壁。
梦醒此尤物,忽忆旧亲戚。


巴蜀多雨,入秋更甚。久雨泉从地铺下出,幸有塑膜阻隔,褥不致污,遇雨多停工学习。

秋雨绵绵浸透山,毡帐冷冷出浊泉。
卧薪幸有塑隔水,开饭恨无肉加餐。
终日座地诵宝书,入夜聊天话神鞭。
驱得秦巴填东海,早唱凯歌回长安。

(待续)三线建设  基本定义:
   1964年到1978年,在中国中西部的十三个省、自治区进行了一场以战备为指导思想的大规模国防、科技、工业和交通基本设施建设,称为三线建设。它历经三个五年计划,投入资金2052亿元,投入人力高峰时达400多万,安排了1100个建设项目。决策之快,动员之广,规模之大,时间之长,堪称中华人民共和国建设史上最重要的一次战略部署,对以后的国民经济结构和布局,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所谓"三线"的范围,一般的概念是,由沿海、边疆地区向内地收缩划分三道线:
  一线指位于沿海和边疆的前线地区;三线指包括四川、贵州、云南、陕西、甘肃、宁夏、青海等西部省区及山西、河南、湖南、湖北、广东、广西等省区的后方地区,共13个省区;二线指介于一、三线之间的中间地带。其中川、贵、云和陕、甘、宁、青俗称为大三线,一、二线的腹地俗称小三线。
  根据当时中央军委文件,从地理环境上划分的三线地区是:甘肃乌鞘岭以东、京广铁路以西、山西雁门关以南、广东韶关以北。这一地区位于我国腹地,离海岸线最近在700公里以上,距西面国土边界上千公里,加之四面分别有青藏高原、云贵高原、太行山、大别山、贺兰山、吕梁山等连绵山脉作天然屏障,在准备打仗的特定形势下,成为较理想的战略后方。用今天的区域概念来说,三线地区实际就是除新疆、西藏之外的中国西部经济不发达地区。
  作出三线建设的决策在当时有其必然性。首先,国际环境的紧张使长期没有战略后方的中国感到十分不安全。有人现在从世界大战最终没有爆发认为:三线建设是没有必要的,造成了严重的国防经费超支和效益浪费,延误了发展时机。这种看法没有考虑到近现代历史和国际环境对中国领导人心理的巨大压力。从1840年至1945年中国遭到七次大规模入侵战争--鸦片战争、英法联军入侵战争、中法战争、日清战争、八国联军入侵战争、日俄战争、中日战争,平均不到15年中国就要遭遇一次大战,共死亡五千万人以上,国家几乎被瓜分;加上二战后最大的两次局部战争朝鲜战争、越南战争又都发生在中国的友邻。作为一个落后大国的领导人,没有强烈的抵御战争估计、即使是过度的估计倒是不可理解的了。在这个问题上,不能完全用今天的国际形势来理解昨天。况且,建设一个战略后方基地是迟早要进行的任务、迟早要付出的代价。至于造成的浪费和损失,经济学家马洪同意这样的见解:三线工业建设即使从经济学观点看的效率与效益损失,也类似于为预防不幸事故和自然灾害而设置的后备基金或保险基金,是暂时性的,属于国家经济安全与国防安全支出成本。
  其次,三线建设虽然是以战备为中心,但客观上初步改变了国家工业东西部布局的不合理状况,建成了一批以能源交通为基础、国防科技为重点、原材料工业与加工工业相配套、科研与生产相结合的战略后方基地,建成了一批重要的铁路、公路干线和支线,促进了内地省区的经济和科技文化发展,给西部以后的建设提供了条件。如果没有当年的大规模建设改善了西部的工业、交通和科技基础状况,今天中国东部与西部地区的经济差别将更加悬殊,西部大开发的任务将更加繁重和困难。
  三线建设政策确立的历史背景
  三线地区,是1964年至1978年那个特殊年代,由中国大陆的国境线依其战略地位的重要性(即受外敌侵袭的可能性)向内地收缩,划三道线形成的地区。用今天的区域概念来说,三线地区基本上就是不包括新疆、西藏、内蒙古的中国中西部内地。
  1964年8月2日夜里,在北部湾,美国驱逐舰“马克多斯”号与越南海军鱼雷艇发生激战。8月4日,海战进一步扩大。早在4月就已制定了扩大侵略越南战争的“37号作战方案”的美国,立即抓住这一机会,悍然派出第七舰队大规模轰炸越南北方。越南战争的战火燃到了中国的南部边界,中越边境地区、海南岛和北部湾沿岸都落下了美国的炸弹和导弹,中国军民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毛泽东彻夜未眠,紧张地关注着战争的态势。6日清晨6点,他在中国政府抗议美国侵犯越南的声明稿上批示说:“要打仗了,我的行动得重新考虑。”这个行动指的是他的一个多年宿愿----骑马沿黄河考察,既有浪漫的诗情驱动,又有现实的经济目的,可惜就此中断。
  8月17日、20日,毛泽东在中央书记处会议上两次指出,要准备帝国主义可能发动侵略战争。现在工厂都集中在大城市和沿海地区,不利于备战。各省都要建立自己的战略后方。这次会议决定,首先集中力量建设三线,在人力、物力、财力上给予保证。第一线能搬迁的项目要搬,明后年不能见效的项目一律缩小规模。于是,调整后的“吃穿用+三线”的“三五”计划指导思想再度发生变化,三线建设的战略决策终于确立。“三线”,成为当时使用最频繁的一个新名词,向各个方面部署和宣讲。
  1964年8月12日,毛泽东将总参谋部作战部关于对国家经济建设如何防备敌人突然袭击问题的专门报告退回给罗瑞卿、杨成武,批示说:“此件很好,要精心研究,逐步实施。”他还关切地问道:“国务院组织专案小组,已经成立,开始工作没有?”
  8月19日,李富春、薄一波、罗瑞卿联名向毛泽东和中央提出了《关于国家经济建设如何防备敌人突然袭击的报告》,说:我们召集有关方面负责同志开了会,会议决定:
  (一)在国务院成立专案小组。建议由李富春、李先念、谭震林、薄一波、罗瑞卿、谢富治、杨成武、张际春、赵尔陆、程子华、谷牧、韩光、周荣鑫十三人组成,李富春任组长,薄一波、罗瑞卿任副组长。
  (二)各个方面的防备措施,除作战部提的四条外,还应包括大专院校、科学研究、设计机构、仓库、机关、事业单位等,以及城市、矿山的人防措施。各有关方面,都必须按照主席指示的“精心研究,逐步实施”的原则,尽快进行研究,并应注意以下几点:
  (1)一切新的建设项目,不在第一线,特别是十五个一百万人口以上的大城市建设。
  (2)第一线,特别是十五个大城市的现有续建项目,除明年、后年即可完工投产见效的以外,其余一律要缩小规模,不再扩建,尽早收尾。
  (3)在第一线的现有老企业,特别是工业集中的城市的老企业,要把能搬的企业或一个车间、特别是有关军工和机械工业的,能一分为二的,分一部分到三线、二线,能迁移的,也应有计划地有步骤地迁移。
  (4)从明年起,不再新建大中水库。
  (5)在一线的全国重点高等学校和科学研究、设计机构,凡能迁移的,应有计划地迁移到三线、二线去,不能迁移的,应一分为二。
  (6)今后,一切新建项目不论在哪一线建设,都应贯彻执行分散、靠山、隐蔽的方针,不得集中在某几个城市或点。
  报告将各项工作进行了分工,参加专案小组的各个部门负责人负责相应的工业、国防、农业、教育、铁道、城市等方面,提出具体方案,纳入明年计划和“三五”计划。报告还建议恢复人民防空委员会,周恩来任主席,谢富治任秘书长,日常工作由公安部负责。同时,恢复北京地下铁道建设筹备处,积极准备北京地下铁道的建设,并考虑上海、沈阳两市地下铁道的建设,通由铁道部负责。
  8月30日,邓小平批示将报告印发中央工作会议,以后又发给各中央局、部委、省委执行。关于三线建设,中央和国务院曾经发出过多种文件,但从时间和内容看,这份报告可以说是确立三线建设决策的第一份,具有最重要的意义。
  首先,报告确立了今后不在一线,而是转入三线、二线建设的战略方针。
  其次,报告制定了一线的重要工厂、学校、机关向三线迁移的重大措施。
  最后,报告提出了三线建设“靠山、分散、隐蔽”的选址原则。
  9月5日,中央书记处作出关于计划工作的指示,主要内容是:
  (一)三线建设要落实。铁路建设队伍要在9月底到达工地,计委、经委成立落实小组,楼堂馆所要利用起来为三线建设服务。
  (二)三线的调整要立即行动。留下的企业进行技术改造,保证提高产量。
  (三)基本建设投资,首先要保证三线建设的需要,其他方面有多少钱办多少事。
  (四)工业生产,不论三线还是一线,都要发展。三线建设的中心是成昆线,要成立铁路指挥部、西南筹建处、后方支援小组,要什么给什么。西南建设以攀枝花为中心,重庆周围搞成一个小体系。在后方搞的厂子,一定要采用新技术。
  以上这些指示表现出,中央书记处已经彻底放弃了6月试图将抓“吃穿用”和三线建设并重的最后努力,不遗余力、急如星火地把重点转移到三线建设上来了。
  10月30日,中央工作会议通过并下发了国家计委提出的《1965年计划纲要(草案)》。这个计划的指导思想是:“争取时间,积极建设三线战略后方,防备帝国主义发动侵略战争。”。提出的三线建设总目标是:“要争取多快好省的方法,在纵深地区建立起一个工农业结合的、为国防和农业服务的比较完整的战略后方基地。”
  在1965年的基本建设总投资133.99亿元中(中央投资89.7亿元,地方投资44.29亿元),三线建设占42亿元,约三分之一;初步安排的690个大中型项目中三线占187个,不到三分之一。但在实际中按照这个安排,包括生产建设各个方面在内,木材不足150亿立方米,水泥不足80万吨,设备中的短线产品缺口也很大,在尽量安排国防和三线建设需要后,则难以照顾其他方面的需要。
  阵阵袭来的战争阴云,使祖国广袤的西部地区,通过三线建设的特殊方式,第一次在国家计划中占有空前的重要位置

《紫阳筑路杂稿》第三辑


每伏枕修家书,泪随字落,常换笺者再三始成。

频翻家书如对面,故园椿萱已苍颜。
鱼雁未托泪作雨,龙蛇已湿纸生烟。
伏枕重书相思字,倚门数问平安简。
长安亲友情殷殷,再忍离情换新笺。

水土不服,饮食不洁,大小便不如厕,秋蚊秋蝇横行以致患痢疾者人众,余卧床一月,每起眼冒金星。

水分南北土有方,初来学兵甚放浪。
四周遗矢蒸秽气,三秋暮蝇播病秧。
新滩已成瘴疠地,旧友半为痢疾伤。
幸得备兵仗未开,借得林泉供疗养。

黄瓜溪谷中有竹林甚广。巨竿密植仅容人穿。枝柯交错不见天开,中有幽径,竹根网结,龙蛇般游走土外。上覆败叶,松软可步,采樵贩菜往来其上,秋阳出,林中绿雾弥漫。身心俱染,于秃山中此景犹珍也。

空山遥见穹庐绿,入帐千炷翠烟凄。
谁射十万新制箭,吾血一腔陈成碧。
正观隙地出断剑,惊见云天摇画戟。
龙子龙孙鳞甲落,委蛇石山护香泥。

山中时闻啸吼声,长且凄厉。初疑兽声,后知乃脚夫所发。其背负木架,上置数百斤物,小憩时凭一拐支撑。长吐郁气以解劳乏。

呼啸一声出丹田,不堪重负诉苍天。
肩上千钧行蜀道,腰后单拐支巴山。
饥餐竹叶裹玉米,渴饮芦管吸浊泉。
何日铁龙穿山吼,尽扫脚夫跋涉难。

乘雨逆竹瓜溪入深谷放木,谷道狭窄,水涨路陷,每行至路断,便涉水登岸,如是者繁,乃至延误时间。未几夜气四合,伸手不见五指,洪水陡涨,行则有坠水之患,遂于秋雨中坐水田以挨天明。

巴山淫雨溢千溪,逆流竹瓜直向西。
涨水鲸吞樵牧路,漏天蜮射学兵衣。
将相虎帐错筹划,士卒蛙穴权借栖。
夜雨秋池北归心,义山岂如我辈期。

夜雨秋池后,作小诗记,然意犹未尽再补。

放木竹溪去,冒雨涉黄瓜。
鱼贯横穿浪,雁行斜踩花。
登岸踏断道,远崖避飞砟。
幽思近溃桥,温情过人家。
入谷逆流上,出岫坠云下。
鱼侵樵牧路,豕突水石柙。
碰壁指点岸,跨溪足探花。
带水践深草,拖泥步浅沙。
热尿烫腿惬,冷齿生津呷。
谷穷已无路,岸阔忽见杉。
拽木下浅水,出石抵流槎。
眨眼天合幕,撒腿人开拔。
牵衣扶岸行,伸手辨指瞎。
临渊人马瞽,借宿鱼虾诧。
闲田困饥鹤,夜池伴寒蛙。
坐水说舍身,望火呼救驾。
萤隐入树丛,人移避稻茬。
有梦抱暖羔,无眠看寒鸭。
时闻呓语吐,频忍腿生花。
半夜饥尤甚,五更寒又加。
鸡声破鸿冥,鱼肚辞泥洼。
归程溪再涨,淡语羞言它。
一日巴山雨,三秋夜池榻。
青春此洗礼,信可避垢甲。

(待续)

《紫阳筑路杂稿》第四辑


自权河口归,摆渡任河上。时天已向暮,夕阳将坠,彩霞满天,河面上波光粼粼,熠熠生辉。眼前风光绮丽,河山锦绣似画,禽鸟啁啾如诗。同舟一土著行客衣冠古朴,语音如吟似唱。置身此情此景中,一时忘乎所以,恍入桃花源中矣。

规模未开桥未筑,过河尚须赖古渡。
往岁频频银幕见,今朝款款碧波浮。
瘦鸦掠水啄白鱼,肥鹤登岸喂黄雏。
一船蜀语如古调,桃花源中自恍惚。

天寒水浅船不得行,遂步行八十里下紫阳背粮。

江寒水浅帆不扬,河路不通旱路忙。
出营晓月照石径,归程昏灯宿瓦房。
再踏鸡声涉狭道,不堪鸦翅负残阳。
归来粮囊何由湿,半为血汗半为霜。

紫阳背粮归程,夜宿瓦房店,暮色中游古镇。

旅店投罢短街游,石桥倚栏遣客愁。
向晚人家灯火稀,得月庭院丹桂幽。
门外已闻连床语,室内先见横地粟。
夜半听涛水东下,枕上敲诗移到舟。

由新滩登岭北上,背新割茅草回。途中歇脚重负释去,自觉身轻能燕,腾挪跳跃,飘飘欲仙,回首已去憩地十数丈也!

青茅如铁压肩沉,十里归程半歇轮。
重负释去马卸鞍,轻气充来燕托身。
投足鹤跃三百尺,回首龟卧二十尊。
再返憩地驮秋草,又作乏牛下山林。

营地迁黄瓜溪中。邻有一妇,居土屋,破衣乱发,赤目似瞎,不曾闻其言语。疑智障者,同学号其原始人。

邻有土屋屋如窟,土窟出入有野妇。
裤破难遮山魈肉,发乱还透杜宇目。
釜中米青杂薯蔓,榻上衾黄堆茅束。
同为神州赤县民,奈何尔辈恁孤苦。

营傍油坊,常观工人榨油。

坊前芦席一张张,席上桐籽粒粒香。
门里庭深逾百尺,梁下杵长足两丈。
一声棒喝金刚怒,三通钟响力士撞。
汩汩油如清泉出,倾刻石槽满汪汪。

连中有人逃逸追回。

急传军令闭营盘,旋遣捕快往前山。
正疑天下发大事,却闻连上开小差。
逃卒遁至芭蕉镇,追兵擒回黄瓜川。
虎帐召开批斗会,严防个人私出关。
(待续)
 他们永远年轻

       ——仅以此文献给长眠在紫阳的张重学、翁西民战友

作者:石门沟{石门沟是我国著名作家王汶石之子,1970年到紫阳修建襄渝铁路,2008年四月和78岁的母亲重回紫阳,回忆青春,祭奠战友}

张重学、翁西民是我们三连在施工中不幸牺牲的两位战友,距今已经整整37年了。

他们俩都来自西安市第二十中学,来到三线后分在一个班,张重学担任八班副班长,翁西民是战士。

平时大家都亲切的称张重学、翁西民的爱称:“重娃”、“娃娃儿”,我估计他俩在家里就是这样被家人称呼的。原先我与他们并不熟悉,不是一个中学也不是一个班的嘛。后来住到了一个大宿舍,一来二去,彼此渐渐熟悉,偶尔也说说话,聊聊天。

张重学皮肤白皙,是个惹人喜欢的俊朗的帅小伙。在他们班里,收拾内务、打扫卫生时,他都积极去做,人缘很好。他的额头上有一条细细的疤痕,这是在一次施工中别人挥掀时不小心在他脸上留下的,与他私交很好的同学告诉我,为了这条不太起眼的疤痕,重娃背地里还偷偷的哭了一场,觉得“毁容了”。

翁西民性格比较内向,与不熟悉的人对面相遇时,也只是笑笑而已。但他那厚嘴唇和那憨厚的笑容,给人第一印象是:是个实诚人,这人靠得住!
……

时光流失,转眼间我们来到紫阳已经半年多了。

此时,通过驻班军代表和连队干部反复“再教育”,初来三线时同学们认为被省政府、铁道兵骗了的怨气已渐渐消散。“要让毛主席睡个安稳觉!”;“两年后回西安,分个好单位,想吃啥就吃啥,想干啥就干啥!”

我和连队里不少人是这么想的,躁动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心一静下来,劲儿就使到一块,当劲儿使到一块时,学生连的优势便凸显出来:年龄都是十七八岁,个个都是“小知识分子”,不管什么技术很快便掌握;施工中肯钻研,会使“巧劲”,脑子灵活反映迅速。

学生三连先后进行了了阳坡公路降坡、石门沟桥1号、2号桥墩的桥基开挖和桥基桥墩砼作业,小米溪隧道进口下导掘进,平导掘进、拱顶衬砌以及压浆等等作业。在艰苦岁月的磨练下,学生连“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战斗精神深得部队首长和兄弟连队的好评,初步体现了“尖刀连”的能打硬仗的精神。

大约在一九七一年春、夏之交,学生连结束了石门沟桥1号桥墩的桥基开挖与混凝土浇注工序后,被调往小米溪隧道内施工。

头一次进入隧道,我就被隧道内的情景吓了一跳:风枪在“突突”的怒吼,斗车在身边穿梭,头顶上犬牙交错的石壁呲牙咧嘴,一条风管在耳旁嘶鸣。什么也听不见、看不清。虽然戴着防尘面罩、安全头盔,心还是突突直跳。我赶紧抓起一把薅(音:hao)锄,埋头开始扒渣。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渐渐适应了隧道施工。

我们学生连施工的小米溪隧道进口石质挺好,石头硬度大约在7~8.0左右。下导坑掘进中基本不用排架支护,我们不由得暗自庆幸:好呀!一直这么下去不就妥了。

由于学生连在下导坑掘进速度突飞猛进,超过了本应打前站的平导,营部决定撤下来原先担任平导掘进的部队,改由学生连担任“主攻”。

“尖刀连”到哪不一样?平导改由学生连掘进后,掘进速度可谓“狂飙突进”,一天一个样。滞后局面很快打开,平导遥遥领先,给后续施工创造了有利条件。

七月初,平导石质开始有了变化,开始变“酥”,两米钻杆毫不费力就钻了进去,又过了两天,开始出现煤层。大山深处的煤层很松散,用榔头使劲一敲就散成一堆细渣。炊事班用独轮车推回去两块,试了一下,比平时用的石煤好烧多了。我们为此发现而欢欣鼓舞。

过了两天,部队木工班在平导支起了排架。

我们谁都没有料到,死神正悄悄向我们靠拢!

一九七一年九月七日,一个极平常的日子。如果没有下面这件事情的发生,它就会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谁也不会去多注意两眼。

这天早上,与平常一样,我们列队来到隧道口,一边戴好安全帽、防尘口罩,一边听二排长安排分工:两个班在排架下面拉运填塞木、两个班去排架上面填塞;要注意安全,安全员要密切观察石质变化……

办完交接手续,进入隧道,穿过烟雾区,我们来到掌子面。我们看到塌方相当严重,经过前面三个工班抢险,平导穹顶距地面已有十几米高,排架上填塞木严重不足。前一个工班长介绍说部队正调木料支援。

木料很快运到了。在声声语录中,按照事前分工,各班各司其职,开始了紧张而有续的施工。张重学和翁西民随他们班上了排架。

我们班在排架下面紧张的往上递木料,一会工夫就累得我胳膊酸困,眼睛也不时被尘土迷了。

突然,听到“哗”的一声,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头落在头顶的排架上,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砸在我的头盔上,“咚”的一声,头盔被砸歪了。紧接着便听到安全员变了调的声音:“快跑!”

随着喊声,十几个人影从排架上跳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瞬间,一声沉闷的、重物砸在排架上的巨响结伴而来!整个排架颤抖着、摇晃着,横梁也发出可怕的“吱吱嘎嘎”的呻吟!呛人的灰尘随即弥漫开来。我的血直望头顶上涌,有些想小便的感觉,双腿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

我赶紧跟着众人跑到安全区域,还被一根断了的电线拌了一交,手也擦破了。

当同学们惊魂甫定之时,二排长高喊了一声:“赶快清点人数!”

数字很快出来了,“少了两人!”

六班长绝望地喊了起来:“重娃!娃娃!”

一片寂静中,没有回音。

大家跟着排长和六班长冲向掌子面!

那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场景!

在昏暗的36伏安全灯的黄色光影里,在排架偏右的位置,一只赤裸的胳膊从两根横梁间无力的垂了下来,顺着向上看去,光线昏暗,什么也看不清。

“血!”有人在惊叫。

这时,大家又发现,在排架左侧靠边的位置,一注鲜血正顺着横梁逐步扩大、开始向下滴落!

二排长和几个班长冒着再次塌方的危险又一次爬上排架!

很快,重娃(张重学)被刨了出来,他的上半身全是鲜血,脑袋无力的耷拉在肩膀上。我们在下面的人用填塞木搭起斜梯,把重娃小心翼翼地抱上斗车,尘霾中,几个同学推着矿斗车疯狂的向隧道口奔去!不怕撞人,不怕脱轨,豁出去了!排架上的几个同学汗如雨下,只穿一件被挂烂的背心抢救,看不清他们脸上流的是泪水还是汗水。

学生连出事故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在其它作业面施工的三连同学跑来了,管指导员、赵连长来了,铁道兵郭副营长来了,他下令由部队接替学生,继续救人。六团王团长带人赶来了,铁二师倪恒昌师长也闻讯赶来,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救人!”掌子面被部队带来的灯光照的亮如白昼,倪师长忧心忡忡地盯着排架下悬垂的那只胳膊,指示卫生队想想办法救人。营部军医给那只胳膊打了一针强心剂,但随着拔出的针头,药水又顺着针眼流了出来。军医再未说话,只是摇摇头走到一边。

这时,距离塌方已过去四个钟头了,娃娃(翁西民)仍未救出。趁着往上递起道机的机会,我爬上排架看了一眼,只见一块长约两米,宽高各一米的石头紧紧压在翁西民同学腰部以下位置。大石四周放了十几个起道机、千斤顶,但石质太松软,顶哪哪碎。怎么办啊?!人们心急如焚!

部队首长又一次下命令:学生连一律出撤出,让部队接着抢救。在他们的劝阻下、说服下,除了排架上的同学,我们拖着极度疲惫的身子走出洞外。

在隧道口左侧的木工棚里,两个三寸厚的白皮棺材初现轮廓,木工们正忙着掏隼、打卯、刨光;当听说重娃的遗体已经被擦细干净时,我们就迫不及待的来到停灵的房间。这是位于隧道右侧山坡上的一间平房,靠近营部。走进房子,看到张重学的还没有发育的身体,赤裸着躺在一张什么也没有铺的竹扳床上,头上密密麻麻缠满了绷带,盖着一块白布。空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管怀霖指导员坐在床前,如石雕一般纹丝不动。听到我们进来的声音,他好久才缓缓转过头,凝视着我们。

他的脸上全是深深的悲伤和沉痛!

大家只叫了一声:“指导员!”喉头就被哽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屋子里一片啜泣声。

在事发当晚我们听说:因为石头太重,怎么也抬不起来,抢险部队最后只好把一根横梁锯断,把人从下面取了出来。

事情过后的第三天,我们学生三连全体同学“掩埋好同伴的尸体,擦干净身上的血迹”,继续进入隧道,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似乎是张重学、翁西民两位同学的在天之灵护佑着我们,学生连以后施工再也未发生过塌方或其它重大伤亡事故,全连一百多人平平安安坚持到施工结束。塌方段的十几米排架孤零零的耸立在原地,无言的向过往人群讲述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我很赞同秦渝的说法:“五八○六部队学生三连在经历了973天的征程及战火洗礼后,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而终结。五八○六部队学生三连虽然已成为过去、她的历史已不复存在,但学生三连英勇悲壮、风雨同舟、生死与共的学生连情结已经永远存在于每一个成员心中!”

是的,同样根植于学生三连每一位成员心中的还有那团结协作、一往无前的团队精神!

张重学、翁西民两人牺牲时只有十七岁,正值风华正茂的年龄。

他们却只能永远躺在大巴山中,每及忆起,总让人心情沉重,不能自己。

复又想到:他们却又是永恒的,他们永远凝固在十七岁,他们将永远年轻!
青春无悔,过层岚叠嶂,长路正当启信步,云天再腾老鹏志
岁月留歌,伴新朋旧友,短片堪作纪丰碑,山水也含少年狂在那个别样的年代,用着别样的情怀建设着紫阳,默默。
如今,一别数年,早已白发苍苍。
活着的已逝的都将在我们的心中,都将在紫阳的史册
记录者按:日前偶然的机会在武汉市黄陂区(以前称黄陂县)农村见到几位老人,都是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修筑襄渝铁路的老民兵。以前知道部队官兵修建襄渝线(人数23.6万),不了解也有59万民兵参与了建设,其中湖北民兵14万。这几位老人年纪都在六十岁以上,最长者七十多岁。通过他们的讲述,了解到当时筑路的一些基本情况。黄陂当时有两万多人参加襄渝线建设,如今在世者还有一万多人。网上搜索,关于湖北民兵筑路的信息很少,几乎没有。百度百科“襄渝铁路”词条用很大篇幅记述了铁道兵的情况,但对民兵只有半句话一带而过。
  襄渝铁路全线桥隧密度占正线全长46%,其比例长期是中国铁路桥隧长度占正线长度比例之最,修建过程极为艰难。(前两年竣工的宜万铁路桥隧占线路总长的73.97%。)老民兵们当初几乎是义务劳动。施工条件简陋,生活条件恶劣,受伤、致残、死亡情况时有发生。许多人是带着伤病返回家乡的。如今他们年长者很多都已去世,在世者也已至暮年,生活也没有保障。这些建设者是国家的功臣,他们的功绩不应该被忘记。看网上资料,陕西、四川、重庆对筑路民兵发放补贴。湖北尚待政策出台。
  此次前后采访了六位老人。以下文字照他们的口述原样记录,不作任何修饰和更改,只是将讲述内容按主题集中,对原话次序加以调整,部分地名及人名隐去。
  参加修襄渝线的大体经过
  老人甲:
  1969年10月,我们相应国家号召去鄂西北、陕南修建襄渝铁路。襄渝铁路是战备铁路。当时我们去是队里抽调的。各个生产队下指标,我们村(自然村)去了四个人。我是第一批去的。自己带被窝行李和基本生活用品。从汉口坐火车到丹江口,坐了一个白天。然后坐船沿汉江而上(先是在丹江口水库里走),到郧西县的羊尾。郧西县今天属于十堰市,往西就是陕西安康的白河县。我们坐的是轮船,不大,象汉口长江轮渡那样的船。坐到羊尾下船。这里江水浅了,不能走船,我们就步行,到目的地走了二十多里路。
  当时我们黄陂县是一个民兵团,有两万多人。我们公社是一个营,有一千多人。我们是四连,我是一排排长。包括两个大队几个村子一共四五十人。我们营长是xxx。除了黄陂,其他县的民兵也很多,有孝感的,黄冈的。我们跟其他的县的民兵没有什么联系。
  我们在郧县、郧西县和陕西的白河县,建桥,打隧洞。郧县胡家营那边有几个桥就是我们建的。那一带都是山,胡家营一带有些平地。
  从去到结束,前后是三个年头,实际上干了一年半左右。71年过年以后回来的。我们是分期分批回来的。回来以后,很多人又参加了其他的劳动,象滠水改道工程,还有以后的水电站。71年底这段铁路通车了。
  老人乙:
  我是1969年10月去的。去的时候坐火车到丹江口,然后转船到郧县的茅店(音),到目的地的时候天黑了,没有睡处,我们三四个人一挤,在山坡上坐了一夜。那边都是山,没有平地。坐的时候手要扯着后面的草才坐得稳。要炸炮才能炸出一片平地。没有厕所。解手的时候挖一个坑。
  我们当时在木瓜沟,木瓜公社。(郧县木瓜沟,在郧西县羊尾以西的汉江南岸。)
  老人丙:
  我是第一批去的,69年9月。我没有结婚,是家里的独子,有姐妹。当时我父亲把我送到中学,流眼泪把我送走。
  老人丁:
  我是家里的独子,还不是去了。我是司机,主要负责开车跑运输。那些年我还跑过房县、神农架等地。
  老人乙:
  当时的口号是,三线工程,要让毛主席睡好觉,要把帝、修、反耽误的时间夺回来、抢回来。端午节、国庆节、中秋节都是不停工的。
  老人丙:
  从没有休息过,一年到头在工地上。过年也没有休息,在工地上过年。
  初到当地的情况
  老人甲:
  我们第一批过去的任务是搭棚子。当时很苦,到山里砍柴火,砍竹子。背一根竹子要走很远。住的棚子,竹子做支撑,将油煤毡一钉,可以防雨。
  老人丙:
  砍竹子,先遣部队去搭棚子,给后来的人住。一般是背一棵竹子,有的背两棵。见到山羊,比较小的那种,成群结队的。听到过狼嚎叫,但是没有见过。因为山陡,树可以从山顶丢到山脚下,下了山再往回背。
  我当时住在陈家台(和羊尾对面)。
  老人乙:
  砍竹子,搭棚子,把泥巴糊成墙。粗一点的竹子劈开,做成板子,在上面睡。吃的灰面坨子,放在钵子里一蒸。我是连长,年纪大一些,年轻人干活时对我有些照顾。
  老人丁:
  竹子搭的床,大家一起睡。
  老人甲:
  为什么会死人呢?有的是塌方打死的,有的在山谷睡觉,山上有野兽或者人踩动了石头,大石头滚下来把人打死。
  我们营死了一个人,但不是施工的时候死的,是休息的时候出去玩,去的时候没有下雨,回来的时候山洪暴发,溪水暴涨,在水里淹死的。我们老家这里地比较平,不知道山里是那个样子。
  老人乙:
  县里规定,走路的时候要三人同行,因为山上随时可能会有石头滚下来,怕有人死了没人知道。
  老人戊:
  那边的蚊子快有蜻蜓大。我夹了几个蚊子在信封里寄回来。
  老人甲:
  郧西的农民很苦。有个说法,叫郧西三件宝,红苕、玉米、龙须草,吃的主要是红苕、玉米。我们开始去住在老百姓家,很苦。都是山,这边对着那边叫人,听得应,但走过去要二三十分钟。路是斜的,挑担子要带一根棍子,歇息的时候要拿棍子撑着才能够歇。
  老人已:
  当地没有多少商品意识。我们在路上买柿子,柿子摆在路边卖的。我问他们多少钱一斤?他们说你们吃,随便吃。我们吃完了给了二十块钱,他们却不找钱。我们就带了一车人去吃,吃完了还是二十块钱,他们没有找我们再要钱。
  老人乙:
  我们吃饭,洗碗剩下的饭渣子,在槽子里,当地人半夜把槽子里的水放干,把渣子捡回去吃。
  老人丙:
  当地老百姓生活很苦,吃的苕片、黄豆,到了结婚凭结婚证才领到三斤大米。我们淘米,米渣滓倒在水沟里,当地合作社的社员,捡回去吃。

建桥梁开隧道的情况
  老人甲:
  后来就是架桥。我们到河里拉鹅卵石,浇筑桥墩子用的。我是工班长,排长,也是风枪手。我们连架了两座桥,建完了桥就报喜。我们民兵连木工、铁匠、机械工都有,干活比较出色,部队里要从我们连抽走一百多人跟他们去修路,我们团里不肯。
  当时各个公社的是有分工的。天河(公社)去的是打洞,我们是架桥。天河的女的比较多,进度上不去,经营里协调,我们就去帮忙打洞。当时死了很多人。滠口、鲁台都死了不少人。
  老人乙:
  我们连队去了是做桥墩。当时不用钢筋,用水泥,用片石混合了水泥往上倒。用片石代替钢筋。做完了以后在沙沟打洞。。(网上搜索,沙沟现在是郧县胡家营的一个村。)打洞三班倒,很危险。
  为什么危险呢?做桥的时候,四米高的模板,用人工捣固,石头要用绳子吊到上面去,绳子断了,石头掉下来,就可能打到人。有一次五六个人一起捣固,石头掉下来,打在腿上腰上,还好是轻伤,没有重伤。
  桥墩一层四米,四层十六米。
  老人戊:
  我当时负责捣固。现在捣固用振动棒,当时用的铁签子。
  老人已:
  我们一开始去建桥墩,部队佩服我们,部队一次打六米高的,我们开始也是打六米,后来一次打八米,再以后十米,十二米。一个白天一个晚上做完,技术越来越高。我们的模板做得好。我们的连长被请去他们部队演讲。
  老人甲:
  打洞比架桥危险。石洞打炮,部队指导我们技术。我们连队两百多人一起打洞,为了加快进度,除了两头打洞,也从上边往下先打横洞。用风炮打洞。先用发电机充气,一个气机带三四个风枪。一个洞是分两次打的,先打下洞,再打上洞。不能开始就打一个大洞,洞打大了容易塌方,小的不易塌方。第三步落中槽。打上洞的时候,隔一二十米远,钻个漏斗,上洞的石头土方渣子通过漏斗放下去,从下洞运走。
  我们公社有个罗xx,当时头被石头打了。襄渝铁路通车的时候团里派代表去剪彩,他作为我们营的代表去的。
  打洞的人四班倒。修桥的三班倒。放炮的时候拿着手电筒进去,洞里是黑的。用烟点引信。我当时就负责放炮。一个工班是一个排,三十多人,多的六七十人。一个工班一天能掘进1.5米。
  老人丁:
  进洞六小时一班,整队入场。一班出来要吹一两个小时的风,因为有瓦斯,气味难闻。我们出来就休息,吃,睡。
  老人乙:
  还有一次打洞的时候,边墙塌方。打洞是四班倒。这一班有三四十个人做,那天望着墙发裂。头一班就发现了。我跟着做两班没有下班,发现墙上的灰在往下撒,担心要塌方,我就叫大家赶紧撤出来。人还没有撤完墙就塌了。我在最前头,在边上,幸亏当时xx湾的xxx,排长,看着我,把我提起来一抓,一甩,甩在推土的车上。没有受伤。得亏了他,否则我可能就完了。
  老人戊:
  洞里黑洞洞的,拖炭渣子的车子倒车卸货,没看见我在后头,一下子倒在我脑袋上。我大声喊,没人应。所幸戴了安全帽,没有受伤。
  老人已:
  我做调度员,专门安排车子。矿车出来进去我调度。有一次矿车出来,掉了东西打在我额头上,缝了八针。
  洞里放炮以后进去排险,渣子就往下掉。几百门炮,十个一捆,一个人放三门,炮一响哨子一吹就出来。炮放了以后,我们调度员、安全员就进去排险。拿五节电池的手电筒进去,照不多远。有一回洞里的电线被炸破了,我一捏就一阵麻,倒在水里半天起不来。从此以后我不敢摸电。
  打洞的时候,有一次,姚集一下子死了四个人。早上进洞,一放炮,不一会就塌方,死了四个。打洞的时候没有脚手架,没有支撑。
  老人丁:
  我们来之前,听说在白河,部队里一个连,打隧道全部埋进去了。
  老人丙:
  挖洞的时候经常有塌方的危险。洞内昏暗,灯光不明,只有36伏,石头松动垮下来就可能伤人。六指的李xx是十连的指导员。施工用的日本进口的风机,风力大,风管的接头脱落了,把一两吨重的石头吹起来,他正在睡觉,石头砸在头上当时就死掉了。
  老人戊:
  死了人没有抚恤金。用白布一缠,放在棺材里,车队运回来。那棺材做得大。六指有个宋xx,十几吨重的大石头掉下来砸到他身上,身体劈成两半,只有半边耳朵在。脑袋拿白布一缠。
生活、娱乐和医疗
  老人甲:
  那时候算工分,37.5元一个月,要交给大队21元,剩下的16.5元归自己过生活。当时一天生活五六角钱。还要买基本生活用品,这钱是剩不下来的。
  过年过节就是加餐。
  老人丙:
  生活用品,全部从那16.5元中开销,全部自费。当兵的都是国家发,我们全部自费。
  老人丙:
  那边生活很差。吃就是吃青菜。要吃肉,当地的黄肉,已经霉了,吃了就拉痢疾,吃一个抬一个。
  老人丁:
  这里喂猪,吃的是草,三年长不到一百斤。所以猪肉不好吃。有时从老家各个公社运腊肉去。没有菜咽。那时黄陂属于孝感地区,孝感一共有48台车管生活物资运输。我在车队。先用火车运到丹江口。后来通火车能运到白浪了。运煤,菜,大米,当地大米都没得吃的。
  老人乙:
  过年就加餐,加得一个菜。连队不开工,营里有演出,很热闹。说是加一个菜,不是放在盘子里,把鱼肉倒在一个脸盆里,大家的筷子都在里边杵。老家公社送的鱼肉到工地慰问。
  有一次吃肉,肉是坏的,全营的人都拉肚子。严重的就到团部去治。前后影响了个把月。
  我们当时穿球鞋,当地人羡慕得不得了。当地人用龙须草做鞋,一年四季都穿。
  老人乙:
  那时揩屁股纸都没有。擦屁股用石头,扯一把草揩。连报纸也没有。老家是有的。女同志也没有现在的卫生巾,用纸用棉布。
  老人丙:
  有句话叫:乡里人生得苦,石头瓦片揩屁股。用石头,不能用尖石头,要用圆石头。
  那边放一场电影,要放三天假。因为群众住得散,要通知。当地人还不认得全国粮票。那时永久自行车在黄陂凭票供应,那边没得路走,没有钱买,放在商店里都能放锈了。
  老人丁:
  白河县城是沿着汉江建的,很小一点,后来搬了。不准我们出去,要出去逛街,要一堆人一起出去。现在的白河县城大得多了。
  老人乙:
  医疗方面,团里有医疗队,营里有卫生员。当时有句话,红汞碘酒,搽了就走。大病要到团部,要走几十里路。
  卫生条件很差,人都是沿着沟住的,住的地方都是放炮炸出来的。吃也在沟里,屙也在沟里,卫生当然不好。
  老人丁:
  去那边做事的基本是男的。有女子连,宣传队。一个营有一个直属排宣传队。在洞里演出,唱,跳忠字舞。十七八岁的姑娘伢,第一批去的,能唱能跳的留下来,不能唱不能跳的就回来了。
  娱乐,团部放电影,营里演出。
  老人丁:
  林彪事变的时候,在洞里开会,部队守着洞口,不开完会不准出来。上中农还不让进去开会,成分高一点都不让进。开会的内容不传达。
  没有报纸,没有收音机。
  和家人的联系及家里的情况
  老人戊:
  跟老家的联系,只有写信,一个月一封信。
  老人丁:
  我当时已经结婚了,有一个小孩,我走了以后几个月,我媳妇又生了老二。家里老人有病。
  老人乙:
  当时按工分吃饭,我们家里五个小孩,只有我爱人招呼。老家生活艰苦。我们村(自然村)在整个大队是收入最差的队。我是大队书记。
  我是连长,五更半夜在工地,很少写信回家。附近村里有残病的回来,就给我带个口信回。有人回来又回去,到我家看看,带来我家里的消息。
  老人戊:
  我是独子,老人在家里没人照顾。当时我的未婚妻过来招呼我的老娘。
  老人丙:
  靠写信跟家里联系。
  和当地人的联系和情谊
  老人丙:
  不准谈恋爱,不准带当地的姑娘回来。去是多少人回来也要是多少人。我们这边生活条件比较好些,要是准谈恋爱,带回来的姑娘多了对当地不好。
  老人丁:
  木瓜公社来慰问我们,记得给我们送过豆腐。还有年轻的姑娘伢演出,二十岁上下,应该是年轻老师,给我们唱歌。我们那时候都年轻。我们四连的最怪物(淘气),撩那些姑娘伢。她们从我们营到别的营去演出,去的时候我们开玩笑,回来经过我们这里我们又开玩笑。有时候我们也帮当地老乡在地里干活,改造田。我们曾把我们老家的谷种子送给他们。
  老人丙:
  以后几十年我们一直跟当地没有联系。有时很怀念那里,希望能再去走一走。
百度百科“襄渝铁路”介绍


襄渝铁路起点位于襄阳站,由襄阳北站离开襄阳铁路枢纽经老河口东站、谷城站、武当山站、十堰站、白河县站、旬阳站、安康站、紫阳站、万源站、达州站、渠县站、广安站、华蓥站,经由北碚站介入重庆铁路枢纽,终点到达重庆站全长915.6公里。(其中襄阳-老河口东与汉丹铁路共轨)

这条铁路横贯鄂、陕、川3省,东与汉丹铁路、焦柳铁路两线衔接,中与阳安、宝成铁路相通,西与成渝、川黔两线相连,是联络中国中原和西南地区的交通大动脉,对发展经济,加强国防具有重大意义。该线襄阳至莫家营段56公里,1960年建成通车。新建铁路正线长859.6公里,由铁道部第二、三、四勘测设计院和电气化工程局设计,铁道兵担负施工。参加施工的铁道兵部队有8个师、2个独立团,另有铁道大桥工程局、电气化工程局和湖北、陕西、四川等省民工。全线东西两段分别于1968、1969年开工,中段于1970年第1季度开工,1973年10月接轨通车。1975年11月至1979年12月分别交付运营。2009年9月20日襄渝铁路复线工程完工,北京到重庆可朝发夕至。

  东(北)起焦柳线上的襄阳站出岔向西引出,襄阳北站至老河口东站段与汉丹铁路共轨。从湖北襄阳市出发经老河口市、谷城县、丹江口市、武当山旅游经济特区、十堰市、郧县,进入陕西省;过白河县、旬阳县、安康市、紫阳县,进入四川省,经万源市、达州市、渠县、广安市、华蓥市,最后进入重庆市。襄渝线是继宝成线、川黔线、成昆线后第四条出入四川省及重庆市的通道,特别是由中原入川,为加强川东地区、重庆市与湖北等省的联系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襄渝线贯通了达成线,达万线。是东进四川,重庆的重要道路。

襄渝铁路起自襄阳,经莫家营、谷城、十堰、白河、旬阳、安康、紫阳、万源、达县,全长915.6公里。这条铁路横贯鄂、陕、川3省,东与汉丹、焦枝两线衔接,中与阳安、宝成铁路想通,西与成渝、川黔两线相连,是联络中国中原和西南地区的交通大动脉,对发展经济,加强国防具有重大意义。

  该线襄阳至莫家营段56公里,1960年建成通车。新建铁路正线长859.6公里,由铁道部第二、三、四勘测设计院和电气化工程局设计,铁道兵担负施工。参加施工的铁道兵部队有8个师、2个独立团,另有铁道大桥工程局、电气化工程局和湖北、陕西、四川等省民工。全线东西两段分别于1968、1969年开工,中段于1970年第1季度开工,1973年10月接轨通车。1975年11月至1979年12月分别交付运营。

  1964年,毛泽东主席发出建设大西南的号召,经铁道部第二勘测设计院于1965年12月勘测设计,确定线路由襄阳至成都,称襄成铁路。1968年初,中央出于国防建设的需要,作出了先修渝(重庆)达(县)铁路、缓建成(都)达(县)段的决定。1969年底,中央确定渝达、襄成两线合一,称襄渝铁路。同年12月29日,周恩来总理召开会议,研究加快铁路建设问题。铁道兵司令员刘贤权、铁道兵西南指挥部司令员何辉燕参加了会议。会上决定襄渝铁路于1972年铺轨通车。

襄渝铁路东段为鄂西北丘陵低山区,中段为秦岭巴山区,西段为四川盆地丘陵区。铁路横穿当山、白云山,走经华蓥山、中梁山,在仙人渡、旬阳、紫阳3跨汉江,9跨东河,7跨将军河,33次跨后河,在北碚跨嘉陵江。沿线两岸山高谷深,水流湍急,悬岩峭壁,地势险峻,地质复杂。全线桥梁716座,隧道405座,桥高隧长,多线隧道13座,最长的1685米,最高桥墩76米,工程任务艰巨。施工条件差,尤其是陕西境内,交通闭塞,人烟稀少,物资缺乏。300公里长的铁路沿线没有公路,没有电力,施工初期,工程和生活物资主要靠肩挑背扛。

在襄渝铁路线上有一道奇观,那就是各式各样的铁路桥。这些桥有大有小,还有造型独特的钢梁桥。这些多姿的铁路桥是连接铁路运输大动脉的锁链,更是贯通湖北、陕西、重庆三省市的“彩虹”。襄渝铁路沿线多是重叠连绵的山峰,群山之间,碧绿清幽的江水急急东流,一座座的铁路桥横架在急流险滩之上。一座座桥下江水湍急,桥影如月映在水中。行走在高高险险的两座大山之间,眼前便会出现一座气势宏伟的桥-紫阳汉江大桥,这座建于20世纪70年代初的铁路钢梁桥横跨在汉江上,桥高70.5米,长437米,大桥两边还设有宽宽的人行通道,就像一道彩虹连起了汉江两岸。

襄渝复线的新紫阳汉江大桥也在忙碌的施工中。长时间地停留在紫阳汉江大桥上,山清水秀的紫阳城尽

我深深的爱着这片热土

人的一生是由许多阶段的经历组成的,从纯真无邪的学生时代,到激情如火的青春岁月,然后是厚重沉稳的中年时期,再慢慢走向从容淡定的人生暮年。每个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景,每段岁月每段经历都会给人不同的感受.我最难忘的是紫阳这片热土,因为它和我的青春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1970年我16岁报名参加了学兵连,从西安来到紫阳参加襄渝铁路建设,73年,当我的学兵战友们陆续回到西安工作后,我却继续留在紫阳又是好几个春秋,因为这时我的身份已经从学兵连的卫生员参军成为铁道兵2师8团卫生队的医助,紫阳,洞河,蒿坪,大竹园,洄水,民主,大道河,这些熟悉的地名,让我终身难忘.那片热土让我魂牵梦绕.

国庆前夕,我和我的学兵战友受紫阳界岭乡书记之邀,到界岭寻找能为这片热土发展经济的项目,并重走襄渝线。

界岭乡距紫阳县城97公里。山势险峻,水流丰沛,有“脚踏三县”之说,与重庆和四川接壤,界岭乡蔡书记带着我们驱车一直走到公路的尽头,前面是一座险峻的山峰,叫做24拐,从这里到重庆的城口县,直线距离只有1000多米,翻山却要拐上24道弯,得五六个小时.椐书记说,将要把这里的隧道打通,这里将又是一条出入蜀道的通途,

淳朴民风、传统文化、自然景观、丰厚资源构成了界岭独特的内涵。在界岭,我看到了洞河的源头-----那两条美丽的小溪,据说能看到一条河的源头,将会有幸运伴随你,洞河的源头,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紫阳------我们青春之河的源头!.

朝气蓬勃的紫阳界岭乡党政领导

界岭双泉是洞河的源头,双泉桥两个桥孔是龙的眼睛,双溪交汇处是龙头,后面的山体,是龙身,龙尾在重庆的城口县.

翻过此山就是重庆的地界.

我和界岭乡书记蔡英雄在电站大坝

学兵战友秋雨潇潇(紫阳-----我们第二故乡的作者)

救命粮引起我们多少感慨.

界岭风光

又是一条汇入洞河的河流

像这样的瀑布在界岭随处可见

界岭资源丰富,有硫矿,钛磁矿,这是一处泉水因含硫而成乳白色

这是当年我曾经背过粮食的地方

金秋时节,我携老伴来到高滩。从武汉到高滩行程近八百公里,一路上,我不时在问自己:这个贫困的巴山小镇,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这些老兵魂牵梦萦?
中午十一点十分列车稳稳地停在高滩车站。算起来,6065次车从安康出发,行驶二个小时就到了这里。想了想,当初进山的时候,我们从宁陕县城关翻山越岭到高滩镇,走了差不多一个礼拜。尽管列车这样行驶还不算是正点,我仍然十分开心:火车真是个好东西。
天下着雨,还是满地石头和稀泥,高滩车站下山的路十分难走。好不容易搀扶着老伴战战兢兢地下了车站那个没有台阶的“坡坡”,越过“泥巴凼子”,乘坐桥下候客的五元小巴向镇里驶去。眼看就要到高滩镇了,听着发动机在“轰轰轰”,我的心也在“咚咚咚”。
象久别的游子回到故乡,我的眼睛已经不够用。离开这里已经三十五年,眼前的景物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陌生。远处,襄渝铁路复线和安毛高速在修建,雨中的高滩显得十分宁静。放眼望去,沿任河岸边向山坡延伸修建的房屋错落有致,楼房明显比以前多,房屋的质量也不差,有些楼房还十分讲究。矮滩隧道口两边昔日荒凉的山坡也修建了石瓦屋,参差不一地分布在坡地上。刚进山时修的那条公路,现在已是商铺林立,我还误以为是镇上的那条老街。呵,这个古老的小镇已经是一座正在兴起的开放小镇,充满着市场经济的气息了。
象在“百度”上搜索一样,我留心着街上的行人,很想碰到或者辨认出以前熟悉的朋友。东张西望,竟然全是陌生的面孔。想当年,我们只要到镇上一走,总会遇见许多可打招呼的熟人啊。高滩变了,变得我都找不到重回营区的路。只有对岸那象海豚嘴样的小山包,静静地卧在任河和绕溪河交汇的地方,默默见证着岁月的沧桑和小镇的变迁。
三十多年了,现在的高滩还称不上富裕,但在我的心目中,高滩永远都是美丽的。你看,任河的绿水、小屋的石瓦、葱绿的青山、桂宏溪上那仿佛挂在天上的彩虹桥,构成了一副小镇独有的美丽画卷。这样美的景色哪里去找啊,怪不得美术学院的学生常要到这里来写生。
望着熟悉的山山水水,记忆的火柴擦亮,过去的那些模糊的东西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七十年代初的高滩贫穷、落后, 全镇唯一的一条石板街上,行走的人们背着背篓,脸露菜色、衣着破旧。地处深山的有些贫困人家,一套衣服外出时轮流穿,有的人身上甚至绑着棕皮御寒……。镇上仅有一家算是称作商店往往是这也“妹得”那也“妹得”的供销社。破旧、低矮的房屋分布在任河岸边,一些居民做饭时炉子口还放着几个鸡蛋大的石块,后来才知道是烧石灰。
高滩交通不便,所用的生活物资都是人背肩扛。公路没通车的时候,我们从紫阳挑着装备、物资经瓦房店、芭蕉口到高滩,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沿途看到那些手拿丁字架负重运输的高滩百姓,停下歇息时的那声长吼,至今还在耳边缭绕……,公路开通,汽车进山了,广城、李家沟、双柳、茶店子一带的村民们成群结队到镇上看汽车,热闹的场面象过年一样,由于没见过汽车,村民们提的问题千奇百怪,战士们听了,都发出善意的笑声。部队以此创作的“八个老头看汽车”,还上了宣传队的节目单……。
往事历历,恍如发生在昨天。眼下,看着高滩镇的商铺物资丰富、行人衣着整洁、公路上当地村民营运的巴士来往穿梭,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变化。今非昔比,感到特别欣慰。
沿着桂宏溪往里走,是我们连队的驻地。曾建有干打垒房屋十几栋,盖的也是石瓦。那是我们连湖南长沙藉蔡指导员带领战士和民工修建起来的。如今,熟悉并住过的指挥所、连部等房屋都已经消失,原址上建起了高滩小学和整洁的民居,溪也显得窄小了。站在高滩小学的操场,望着清清的流水,听着这熟悉的水声,心情似溪水在奔流。这曾是我们度过青春岁月、留下美好记忆的地方。时光流逝,当年部队从越南回国来这里,我们都只是十八九岁的青年,今天,却已经两鬓染霜……。
在雨中,老伴陪着我走走、停停、看看,努力寻找当年的“痕迹”:修建房屋时炸翻的巨石还在;我在溪对面山崖石壁上安放过滤桶的凹凸台阶还在;溪边生长的鸭拓草、墨旱莲依然在开花;蔡指导员在动员会上发出“尽快打通矮滩子隧道,不仅要让高滩人民坐汽车,更要让高滩人民坐火车”誓言的场地也还在……,睹物思人,却再也看不到战友们落雪时在溪里洗澡、打闹的情景,再也听不到民兵连驻地夏夜时常吹响的阵阵唢呐声。
桂宏溪边,矮滩洞旁,曾经发生过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啊。隧道口的顶端和旁边,分别刻着“为人民服务”主席手迹字体和“矮滩隧道”四个魏体大字,字体木模是湖北宜都的一名战士花了三天时间用手工制成。离隧道口不远的上方,七一年因雨雪,片石发生松动,滑落下来砸断正在勘探的唐山铁道学院毕业分配来部队的技术员左腿,后伤重不幸牺牲;上导坑掘进风枪手在洞口被钢拱架砸中头部当即身亡;横洞贯通,一名江西籍军代表和三名民兵期盼隧道对接那激动人心的时刻,不幸遇难。那一次,放的是整整二十炮。负责爆破的河北遵化籍六班长在指挥所数炮,二十炮数完,电话也响了:横洞发生伤亡。我们急忙跑去现场,那个场面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当初公路没通,物资全靠人挑肩扛,我们同去紫阳挑装备的一位江西于都籍战士从紫阳回高滩,为赶回连队,不顾水流湍急,过竹瓜溪时不慎被冲进任河,救他的一位广东战友也负伤;我们营一位通讯员拉纤,为了好使劲,大背着纤绳,急流汹涌,强大的冲击力使船只象脱缰野马,同伴们单臂纤绳脱肩,他却被逆流而下的船只带下水,一个英俊小伙子,把自己生命融入了滚滚任河。
民兵连队比部队还要苦。打林家隧道的时候,有位家庭困难、子女多的民兵,坑道作业劳动量大,他把平时舍不得吃的馒头积攒起来,定期让孩子拿回去。那天早晨孩子兴高采烈提着馒头回家,晚上,他却因在隧道掌子面上受伤,不幸身亡。毛坝山体大塌方,有多少民兵兄弟姊妹遇难?这些场景令我们悲痛不已、心酸不已。
在网络上,时常可以看到铁道兵部队和西安学生兵发表的描述修建襄渝铁路艰辛的文章、诗歌和视频,反映紫阳县民兵师艰苦卓绝斗争的文章却很少。其实,紫阳县人民为这条铁路作出的巨大牺牲,和军队、学生兵一样,是应该载入紫阳县发展的历史史册的。
这条连接湖北、陕西、四川、重庆四省、市的钢铁大动脉,是大打人民战争修建起来的。在当时的条件下,装备差,技术落后,物资缺乏,靠的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勇敢、牺牲精神。那时,人们把荣誉看得比生命还要贵重,部队如此,地方也是这样。西安学生兵、当地民兵和部队战士一样,哪里危险冲向哪里,极少有人叫苦叫累,军民都承受了很大的牺牲。可以说,这条路,是军民的血肉铸就。真可谓“一寸隧洞一寸血,十万民众十万兵”。
年龄大了,过去的事总是忘不了,现在的事老是记不住。讲多了,怕是“讨人嫌”,在家子女们也是这样说过我。咱还是自觉点,说说在街上遇见的普通高滩人。
如果用较为精练的语言来评价高滩人,那就是“勇敢、坚韧、善良、好客”。
刚来陕南,常说“紫阳十八怪”,住得久了,晓得怪有怪的道理,我们慢慢被同化,也成了“怪”。今天走在小镇街道上,听着那久违了的当地话,看着那熟悉的背篓、核桃,感到紫阳话听着就亲切,高潍人看着就温暖。我和老伴到离任河公路桥不远的一家夫妻开的小面馆吃面,也顺便避避雨,端庄秀丽的老板娘和在面馆就餐的李姓顾客知道我是当年的老兵,热情有加。回忆、述说当年的情景,介绍三十五年来高滩的发展、变化,相谈甚欢。老板娘不仅酸菜面做得味道鲜美,人也贤淑,知道我们要回紫阳县,见细雨绵绵,道路泥泞,主动帮我们拦车,还帮老伴把行李送到车上,让我们十分感动。
在崎岖的上山小路上,看到高滩小学建在山腰,坡陡路窄,老伴直叹息:孩子们上学要爬这样高的山,遭孽啊(武汉地方话,即:受苦、可怜,包含同情的意思)。我和老伴走走停停、指指点点介绍着连队在这里发生的故事。山路上,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提着豆腐,跟在我们身后,静静听着我和老伴说话,始终不超越我们,看他的微笑和眼神,这是一个朴实、善良的高滩人。经交谈,知道他姓任,小我三岁,家就“扎”在高滩小学附近。那时年龄小,没参加襄渝铁路的修建,但对当时发生的事如数家珍,还记得我们当年的“洞九”部队(铁二师九团),听他这样一说,我非常欣慰。从他那里,我知道桂宏溪发生的变化和部队营房的变迁,也了解高滩人民对当年铁道兵的一片深情。雨中,他一直陪着我们,直到经过他的家,真诚地要我们到他家去坐一坐。下山经过他家时,他还站在院子门口,高声邀请我们到他家喝茶、休息。令我感动不已。我和他素昧平生,他却象老朋友一样对我,高滩人是多么讲“礼性”啊。其实,我很想到他家喝口茶,因为他“扎”的地方,正是我们连队当年的驻地。看到老伴催着要走,只好婉言谢绝任兄弟的盛情。
我知道老伴的心思,她为什么急于下山:是怕赶不上回紫阳县的汽车。天下着雨,担心第二天乘火车再走高滩火车站的那个“坡坡”。我也纳闷,一个车站,是一个地方的脸面,人们一踏上这块土地,往往从车站衡量经济发展和政府关心、重视民生的程度。高滩火车站出站的“坡坡”太危险,坡陡路滑,坡下就是汽车行驶的公路,如果旅客不慎摔倒,后果是不堪设想的。高滩镇是不富裕,但是整理这个“坡坡”让它至少安全些是少花钱甚至不花钱就可以解决的呀。如果高滩火车站建设才三、五年,车站设施不全倒可理解,但高滩站建于1972年,襄渝铁路通车已经三十五年,那个山坡不到二十五米,就是每年挖一个“凼子”,垫几块石头,旅客出站下山也不至于提心吊胆,害怕跌到公路上。高滩站每年发送旅客2万多人,三十五年来,旅客都是这样出站的吗?即使是一条临时路,也要为旅客的安全着想。“落实科学发展观”、“以人为本,构建和谐社会”不是一句空话,有着非常具体的内容。政府以百姓为本,学校以师生为本,车站以旅客为本。难道修建一条简易、安全的下山路,比当年紫阳、高滩人民打隧道、架桥梁还难?山区人民可以忍受,但镇政府和车站不能这样心安理得。这种状况,不知道是高滩镇政府不思进取还是高滩火车站对旅客安全的忽视、冷漠。我盼望有这样一份承诺:“让高滩火车站有一个安全的下山小道,是镇政府提出的O九年为民众办的十件实事之一”,这也是我的一个梦。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重走高滩的路,再来回忆陕南那些年艰苦奋斗的青春时光,心中那份难掩的情怀,已经不是这个吃着“蛋塔”、疯狂“Party”的新时代人所理解与分享的。当我坐上紫阳开往安康的火车,行驶在这条我们亲手修建的铁路上的时候,真正感受到,辛勤付出之后,才能享受幸福,才会珍惜。看到车厢里从紫阳出行的少男少女们青春靓丽,兴致勃勃地在一起高谈阔论,心里那份羡慕和满足,只有我自己才清楚。我想,正是这条铁路线,让无数紫阳、高滩的优秀儿女走出深山,并从这条路上走向全国、奔向世界,我们作为这条铁路上的一颗小道钉、一粒小石头,委实感到欣慰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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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时中央修建襄渝铁路 三线学兵被炸死
2010年11月03日 14:27 凤凰网专稿 【大 中 小】 【打印】 共有评论1条
 
 

核心提示:1968年,中央决定紧急修建襄渝铁路,并征调中学生前往陕南参与铁路的修建工作。在当时

艰苦恶劣的环境下,这些未满18周岁的年轻人用自己的青春甚至是生命投入到铁路的建设工作。几十年

以后故地重游,回想起那段岁月,他们仍然激动地热泪盈眶。

凤凰卫视10月30日《走读大中华》节目,以下为文字实录:

解说:这里是陕西西安火车站,今天我们要跟随一个特殊的群体,一同踏上由西安开往安康的列车。这

是一群有着相同人生经历的人,他们共同名字叫做三线学兵。40多年前,他们的命运就从这里开始,这

次旅程是要和他们一起,和当年支援三线建设,修建襄渝铁路的故地。而这一次回访,也是他们的一次

回归之梦。

杨锦麟:我现在在西安火车站,我要和我身后这些同年的老朋友们,一块登上前往安康的列车,40年前

西安有两万五千八百名的中学毕业生,他们响应当时的号召,怀着一腔热血到了安康,到了紫阳,去参

与了重要的三线建设——襄渝铁路的建设。两年8个月的岁月,他们付出了青春和热血。40年前的这段历

史,很多人也许都不为所知,让我们一起走进安康,走进当年襄渝线这群学兵们他们战斗过的地方,我

们现在就出发。

中央决定修建襄渝铁路 大批学生投身建设

解说:1968年,文化大革命已经开始两年,一代年轻人陷入青春的狂热之中。混乱的社会环境让1968年

成中国建立计划经济以来,惟一没有年度计划的一年。就在这一年,中央却决定投入巨额资金,紧急命

令铁道兵部队动工修建襄渝铁路。那时,作为三线建设的重要内容之一,襄渝铁路被称作是由毛泽东亲

自划出的一条红线。

杨锦麟:这个整条铁路的这个横穿是什么概念?

宁勇(三线学兵):整条铁路它是这样子,它是从襄渝铁路,襄渝铁路,襄主要就是襄樊,就是从襄阳

樊城湖北开始,开始走这条铁路,然后穿过陕西境内,然后进入到当年的四川省,四川省的重庆市,现

在重庆成了直辖市了,这样的话就是从襄樊到重庆,叫襄渝铁路,在陕西经过了陕西三个县,中心是安

康,然后紫阳,然后有旬阳,旬阳。

解说:说话的人叫宁勇今年56岁,40年前他还是西安市第27中学的一名品学兼优的学生,那时他的理想

是当一名特种兵。

宁勇:当时最理想的未来的职业就当兵,就是参军,就是能够进部队,哪怕到部队喂猪了,这都能够穿

上军装,因为解放军在文革期间,支左、支农、支工,然后大联合在整个稳定社会,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而且军人在老百姓的心目间的地位,也是非常高,所以我当时就非常想参军。

解说:当时来学校征兵的军代表,都一眼挑中了身高一米八、身体素质出众的宁勇,征兵的军人热情的

问他的学习情况和家庭出身。可是当知道宁勇的家庭成份是地主或者富农时,就再没有露过面了。

宁勇:那个家庭里边,除了你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姑姑,姨姨,叔叔,婶婶,舅舅,甚至就是只

是所有的旁系亲戚里边,都必须是贫下中农,都不能有任何问题,不能是地富反坏右,不能有海外关系

,通通都不能有。

解说:从那儿以后,当特种兵的念头在宁勇的脑海里彻底灰飞烟灭。他逐渐把目光投向了文艺兵,当时

好几个部队文工团也选中了他,宁勇也觉得当文艺兵应该对家庭出身没有那么苛刻。学校也为这个各方

面都很优秀的学生努力,给他争取到了一个征兵的体检名额。

宁勇:体验的那天太激动了,就是内心心里一直在跳,那高兴得那个脑子那一阵子都几乎发涨,几次检

查血压都超过,高压都超过130。那个年代不兴给钱,如果是今天的话,我可能倾其所有,把自己的所有

钱财都会给进去了,我就大夫他出去了,我就把他写病例的那一页撕下来,撕下来然后到外边把手指头

弄破,流了血,在它上面写我要参军,然后就把这个血书交给医生,医生说写血书也没用,我们给部队

输送一定是合格人才,那个时候人还比较坚持原则,原则性和人情放在一起的时候,在那个年代他可能

选择原则。

学兵连长途跋涉到达陕南 参与铁路建设工作

解说:宁勇告诉我们,即使当时那个医生开了红灯让他体检通过,他也当不了兵,因为第二天他就听说

自己的政审也没有通过。那几天,这个不满16岁的少年,反复在校园里走来走去。

宁勇:特种兵不去我能想通,因为国家还是有政治要求的,文艺兵我都不能去了,当时我就在学校里边

,晚上不睡觉,就在学校里边转啊转,很多老师都问我,你咋不休息啊,其实那个时候想不通,那个时

候想不通。

解说:就在宁勇困惑的同时,随着中国三线建设的大规模开展,为加快建设进度,在几经讨论、权衡之

后,襄渝铁路建设工程指挥部无奈之下,决定采取自愿报名的形式,从西安、咸阳、宝鸡等地,1969和

1970两届中学毕业生中,组织一个特殊的铁路建设队伍,直接配属铁道兵中队管理,分两批前往襄渝铁

路工地,从事施工的辅助工作。

文革时中央修建襄渝铁路 三线学兵被炸死
2010年11月03日 14:27 凤凰网专稿 【大 中 小】 【打印】 共有评论1条
宁勇:那些铁道兵来到学校,来到学校里面选人,其实最初选的时候是,人家是向陕西省要民工,就是

希望能够像今天一样,农民工一样,你得有农民工来配合部队来施工,当时在要人的时候,除了当地的

民工参与以外,城市的知识青年每年都要下乡,我们陕西省有一个省委书记叫李瑞山,他突然就想到说

,我能不能给你们一部分学生,最后部队答应,说我们看一看。

解说:于是宁勇去西安的商厦,买了一块浆洗过的白手帕,他再一次打算用写血书的方式,来表达自己

强烈想去当铁道兵的诉求。

宁勇:因为我读书的时候,人家说写血书都是咬破手指头,然后写的血书,我就自己咬,因为这地方是

指甲,咬的时候,最后就是你要把这块肉咬下来才能行,你不把这块肉咬下来,它是绝对不会流血的,

所以我现在怀疑,咬破手指写血书的时候,那是难度比较大的,一定要把肉咬下来才能写,所以我当时

,我咬了两下没咬掉,也是在医院里面,找的刀片,开的。

学兵连长途跋涉到达陕南 参与铁路建设工作

解说:宁勇在那块白手帕上用血写了三个字我要去,署名宁。他把这份血书亲手交到了军代表的手里,

意外的看到军代表那里收了很多同学们送来要求去襄渝铁路的血书,宁勇的心情再一次沉重了起来。

宁勇:因为我个子比较大,在最后一排坐着,也比较明显,所以他一眼看见我就说宁勇,第一个先把我

名字,我当时就非常高兴,站起来两个手举着喊毛主席万岁。因为这个时候自己就觉得,一个是愿望实

现了,我想去的这个愿望实现了,还有一个就是觉得自己被尊重了。

解说:1970年8月22日,西安市27中学的门口锣鼓喧天,由西安几个中学挑选出来的数百名学生,将要从

这里乘卡车,前往他们日夜向往的三线。对于宁勇来说,这一天,注定是他终生难忘的一天。

杨锦麟:他既不是民工也不是军人,也不是军人,然后实际上他是个特殊的群体,特殊的群体基本上是

由应届毕业生,年龄都在初中毕业生,年龄都在16、17岁,未成年啊,未成年啊是吧,我们那时候就叫

未成年了,但是我们下去了,得干活了。

解说:那时襄渝铁路所经过的陕西南部地区,全部是高山深壑,学兵们的汽车走了三天,便没有了公路

,要到达目的地只有靠他们的双腿,8月的陕南骄阳似火,走不到一会,汗水就会湿透学兵单薄的衣衫。

宁勇:想象中间那个修铁路,一定是一个火热的建筑工地,然后这边车水马龙,广播一边宣传着,然后

大家鼓着劲在这个地方干,但是事实上呢,事实上到那的时候,你才知道啥都没有,就是大山,就是流

水,然后一线天,然后有几间账篷,就是这些孩子其实没有走进过大山,就是大家都知道,陕西省不管

是西安、宝鸡、咸阳、铜川,都是关中道,都是平原地区,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么大的大山,而且走不出

大山,没有这种感觉。

杨锦麟:一群未满18岁的年轻人,经过了千辛万苦的努力,争取当上了学兵进入了陕西秦岭的大山,这

是个特殊的群体,当年从西安出发,满腔热血、满怀激情、充满着理想,他们究竟在这两年八个月,又

遭遇了些什么?他们又面对些什么?跟着我们镜头,我们一起走进40年前的紫阳向阳沟。

襄渝铁路建设记忆:学兵张西城差点命丧汉江

解说:1968年襄渝铁路动工修建,此时由于文化大革命的影响,中国经济尚在低谷之中,在机械化程度

极低的情况下,80多万襄渝铁路的建设者们,凭着一股为国奉献的激情,用人力开山、建桥。

杨锦麟:这批来自西安的学生娃们,这批学兵,给这座闭塞的小山城,带来一点清新的空气。在此之前

这座山城的村民们,甚至不知道货币,甚至不知道任何的货币的交换的方式,他们只懂得以物易物。很

多村民看到了,第一次看到了大卡车倍感新鲜,他们以为这大卡车,就是他们带来的牲口,学兵们带来

的牲口,居然这些村民们,拼命给这些大卡车喂草,能拉那么多人的“牛”,要吃多少草才能喂得饱啊

解说:地处陕川接壤的巴山北麓,虽属陕西,但南已与重庆城口、四川万源交界。虽说也有30多万人口

,但几乎全散落在千山万水之间,安康山区道路不通,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便是汉江水路,而那时运送

钢材和粮食,都要靠这些十六、七岁的孩子们拉纤运送。

宁勇:拉船是一件非常苦的事,根本不像尹相杰唱歌里那么幸福,拉船的时候,他是要求所有的纤夫,

屁股朝天,脑袋冲地,这样的话你的重心就是往前,如果你要把头抬起来超过了屁股,艄公就认为你没

出力,他就在后边喊,这个时候你必须把头低下去。

马怀平(三线学兵):因为这个旁边没有路,悬崖峭壁谈不上,但是就是说坡度、石子、沙滩,这个鞋

拉一次船就要毁掉一双鞋,我记得我本人就拉船毁了两次鞋了,就没办法,我们在镇上买了草鞋,只要

有拉船任务,我们就穿上草鞋拉。

解说:这群学兵当中,张西城就因为拉纤差点命丧汉江。

张西城(三线学兵):当时我带9班拉,也就是说拉船,给连队拉,走到快到连队的时候,水也比较急,

再一个我们也加上比较饿,也没有力气,船已经拉不动了,没办法,12月份的时候,我跳到水里,拿身

体拿背扛着船走,我这么一扛,他们一使劲我就落空了,就掉到水里,而且我不会游泳。

杨锦麟:你不会水还跳到水里头去?

张西城:那不能把粮食糟蹋了呀。

解说:为了保护国家的财产,当年不会游泳的张西城,跳进水里用身体顶着船,却发现自己开始往下沉

,正当他在水里挣扎的时候,同学陈可民扔了纤绳就跳进了水里。

陈可民(三线学兵):我跑了十几米,刚好连冲带游的就到他跟前,距离他跟前大概有一米多的时候,

我一把抓住他的时候,他马上就倒了,这时候我又倒了,他又抓住我,我们两个就是你拉我,我拉你,

坚持了有四五分钟,他还鼓励我。

张西城:那个时候思想非常单纯,觉得应该用毛泽东思想鼓励自己,喊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实际还

往深水里走。

杨锦麟:不管用。

张西城:不管用。下面鹅卵石都是圆的都能看见,水也不深,有地方到这,完了我们俩都喝了好几口水

。他倒了我拉他,我倒了他拉我。如果我们哪一个人或者同时倒可能两个人就全部牺牲了。

陈可民(三线学兵):当时我们两个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坚持了大概有四五分钟。当然我也拼命地在挣

扎他也在挣扎。这时候都很危险了,上边的同学们拿着那个绳子又过来了,给我们扔过来了。有人也就

过来水还没有到这到这。我的个子到这,可能高个子可能到这。后来距离我们四五米的时把绳子扔给我

们了,我们两个拽着绳子就等於救命了,就上岸了。

战友被哑炮炸死 张西城再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解说:在大伙的帮助下,严明和张西城捡回了性命。可危险,不单单只存在於拉纤,那个年代机械化条

件不高由於地质条件非常复杂,安全措施无法完全到位,工程用的人海战术,极艰难的施工条件使每个

学兵都冒着洞内缺氧、毒烟、粉尘、瓦斯爆炸,和随时塌方的危险施工。
文革时中央修建襄渝铁路 三线学兵被炸死
2010年11月03日 14:27 凤凰网专稿 【大 中 小】 【打印】 共有评论1条
学兵们告诉我们为了早日打通大动脉冲,许多学兵进洞前都把遗书悄悄地写好、藏好,随时准备献身。

山洪暴发,齐腰深的洪水涌进了隧洞,他们照样在掌子面前坚持施工。随着掘进不断向洞内纵深发展,

爆炸后的硝烟排不出去,一排人中毒昏倒撤下来另一排人又冲上去。而学兵张西城也在隧道里经历了人

生中的第二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张西城:是我们一个叫罗阳英的同志,当天早上跑能入党本来他该休息下午就到洞里来加班。加班的时

候我是第二班的来接班,要和他们交接班。交接班我要看看他们炮在什么地方。炸了以后会不会有哑炮

。我先要排除哑炮。那正在看的过程中,一炮忽然响了,把罗阳英同志炸倒了。我正好在罗阳英的身后

。如果没有他,我可能今天不能到这个现场。但罗阳英已经死掉了牺牲了,一条腿找不着。

解说:怀着悲伤的情绪,张西城再一次走进了隧道寻找那个战友的另一条腿。

张西城:不是哑炮,是点了炮提前爆了。提前爆了以后人抬出来了已经牺牲了。他是我的战友一条腿不

在了,我必须找到它,让我们的战友有一个全尸,所以我带着我的两个弟兄进了隧道。第一次进去烟雾

非常大根本看不着。因为放炮的时候灯全部就炸坏了。第二次又进去,晚上一点多又再进去了,找到了

罗阳英的一条腿。

解说:那天张西城抱着战友的那条腿满脸泪水的从洞的深处走了出来,整个班的弟兄都哭了。大家把尸

体摆在一起,用水泥袋包起来把他埋掉了。那天晚上他们在战友的坟头哭了很久坐了很久,谁都没有说

话,就那么静静的坐着。

学兵连生活状况简陋艰苦 工作量大伙食不足

杨锦麟:我们和19连这些老学兵老战士一起爬过了当年的那个斜坡。40年了这段斜坡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是康家沟这个隧道成了永远的一种记忆,永远的一种悸动。很多这些老学兵到了现场都情绪非常地激

动,这900多米的隧道,这100多名的学兵战士和铁道兵和民兵营的战士用了两年的时间打通了它。在这

里付出了他们的青春热血。甚至有些铁道兵在此献出了他们的生命。而对於我们所有不了解这段历史的

人在看了我们这次的走读节目以后,也许在你的记忆中也会有刻骨铭心的印象。襄渝铁路这800多公里就

是由无数人的青春和热血铺成的,这就是共和国大三线的建设者们,而在这建设者中间有一群年龄不满

18岁的学兵战士,我希望大家能够记住这个名字学兵连。

解说:由於表现突出又根正苗红,张西城作为三线优秀学兵曾经回西安市做过汇报,而这一次使他有机

会回家看他的母亲。

张西城:一到驻地我就请假一个小时想赶快回家看看妈妈看看爸爸。谁知道刚走到路上突然看到我母亲

了,两个人都眼睛发直,是不是真的。我母亲手里提的篮子掉到地下几秒钟都没有人说话。我就喊了一

声妈,扑到我妈那。

解说:到了家他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得了食道癌。

张西城:这一次回家她病了回家。我母亲已经不行了做了手术,但是大面积转移,批了7天假,两天两夜

,两个两天两夜我就守着母亲睡到她的旁边,照顾着她安慰着她。但我母亲只说你赶快回去,不要影响

你的前途,不要影响你的工作,就撵我走但是她又舍不得我走。晚上太疲劳我睡着的时候,我母亲起来

抱着我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她舍不得我走,她知道可能这和我最后的一次见面。

杨锦麟:这里是曾经是一排三班四班的驻地。老乡们现在也是很简单的当年的营房的基础之上又搭起自

己的房子。但是当年垒的墙当年的水沟依然存在。为了营房的整洁,所有的这些战士们学兵们的衣服只

能在这里阴乾,他们永远晒不了太阳,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知道,这个房子也出现过很多的事故,我们

可以想象当年的向阳沟。当年的学兵19连以及同样的学兵其他的营地是一个怎么样简陋和艰苦的状况。

也就是在这么极度地艰苦和简陋的情形之下,他们和所有的成年人一样每天要干繁重的活每天要干有8个

小时以上或者左右强体力超负荷的体力劳动,一个目标也就是为了三线的建设,为了襄渝铁路的建设。

宁勇(三线学兵):只有这个地方最长,这是我们连的驻地,这条路就是我们过去的一条主路。这个路

也是我们来了以后重新拿石板砌起来的。这个房子就是我们过去三班和四班住的房子。当时比这个矮,

位置就是这个位置,面积也是这么大。跟这都一模一样,然后在这个操场上打篮球做一些体育活动做一

些游戏。它这个地方因为经常发水所以这个石头就经常被推垮。

学兵不怕苦累艰困拼搏 地质队队员感动落泪

解说:每天艰苦而规律的生活轻易地击碎了学兵们对於革命建设的幻想,却也轻易地给他们带来更多的

难以想象。为了抢工程进度物资保障的原则是先工程后生活,粮食供应常常是连队就地想办法搞到什么

吃什么。

宁勇(三线学兵):生活苦我觉得穿的衣服再破能接受。那个时候实话说,我们的裤子从这地方一下就

撕开了,开了以后也不会缝,拿个铁丝拿个细铁丝这样一穿就是从上到下,穿一根特细的那种铁丝穿着

。然后走路的时候就这样走就这样走。然后膝盖破了,破了就破了。这个膝盖这个地方,比如说棉裤,

棉裤只有里边的那一层呢子白色的,棉花也没有了外边的这一层也没有了。屁股后边也是两个屁股都露

着,两个屁股都露着,连屁股都坐烂完了了没有了。衣服没有扣子,衣服的扣子全掉光了,然后就是大

概这样一裹,然后拿着导火索在这一裹,都这这样。那个苦其实大家都能受。

解说:这些刚刚离开父母的孩子可能曾经设想过在三线会遇到的无数种困难。只是他们绝对不会想到,

让他们终身难忘的竟然是最基本的问题饥饿,在宁勇的记忆里饥饿给他带来终身难忘的回忆。

宁勇(三线学兵):那个早上起来,出发以前一人喝了一碗稀饭,一人吃了一个四两的馒头应该说不算

少了,半斤粮食已经吃进去了。一直到一点钟的时候这已经6个小时了,再一个他是走了30多里路,再从

河滩上往那个半山腰的公路上搬铁架子,劳动强度也是挺大的。那个铁架子你想一下一个房子的一个活

动屋架的一个钢的支腿,或者说是一个三角形的一个屋架。那个扛起来也是,也是百十斤重。
文革时中央修建襄渝铁路 三线学兵被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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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说:十六七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艰苦的环境大量的劳动,使得那些伙食对於学兵来说杯水车薪。

宁勇(三线学兵):全连一百五六十号人全部都躺在了河滩上,就像前面这个河滩,就躺倒了一片就像刚打完仗一样,没有人说话,就在地上躺着。我和连长出去给大家要粮食。我们跑遍了周边的部队,也跑遍了甚至包括我们20连,就是学兵20连没有人接纳我们。因为我们人太多了人太多了,他们说你们十个八个是没问题的,但是你们这么多人我们肯定是不敢给的,不敢给的。所以很无奈,这个时候就在这个河滩边上。驻着一个地质八队的有六个人的一个勘探队,其中有一个40岁左右的师傅他看到我们这种情况流泪了。他说我们只有六个人,所有的粮食拿出来,也不够你们打个牙祭。同学们唱个歌吧。他回去拿了一个手风琴,然后就在那个河滩上教我们大家唱勘探队员之歌。我至今还记得那首歌,我们连几乎所有人都会唱。就是饿出来的就是饿出来的。当时学的时候他拉着手风琴流着眼泪,他在教我们,是那山谷的风吹动着我们的红旗,我们躺在地上就是,是那山谷的风吹动着我们的红旗。就这样学了一首歌。

解说:饥饿让十六七岁的孩子变得越发脆弱,远离父母的无助更让他们觉得委屈。

宁勇(三线学兵):歌学会了,歌学会了,肚子还饿着,肚子还饿着。长架还得挑回去,长架还得扛回去。这个时候,大家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了。然后我们指导员带着炊事班给大家来送馒头了,送馒头的时候就是这边是仁河,那边是汉江,这是仁河嘴。从仁河嘴要到这个河滩边上来,要经过一个船的摆渡,摆渡到岸边的时候它靠不了岸它有一个跳板,指导员背着一个背篓就上了这个跳板。正往前走的时候,指导员也知道大家饿了,河滩上躺了一群人。然后他就走的特别快一脚蹬空了,蹬空了,后面有一个军代表六班长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一个铁道兵一个班长,上去就把指导员的背篓给抱住了。全场的人一起呀,大声在岸上喊了一声。后来指导员上来以后,就说是你们喊啥呢,你们喊是怕把馒头掉进江里面,还是怕把我掉进江里边。全连异口同声,怕把馒头掉进江里面。后来连长就说你就不怕把我掉进江里面。他说指导员你掉江里面我们可以把你捞起来,你要把馒头掉进江里面就冲走了。

学兵连用热血铸就襄渝铁路 谱写出无悔青春

解说:南瓜、玉米粥、咸菜,这些东西是学生的主食。有时候他们甚至吃牲口用的豌豆瓣以及行军食品压缩菜。

张西城:当时按照部队的规定,每次吃饭前要唱歌。我们唱什么呢,原来唱语录歌,主要是语录歌,原来唱得比较长什么下定决心呀,什么语录歌呀。最后大家饿得不行,哪个最短唱哪个,十几个人站一排唱。要斗私批修要斗私批修,要斗私批修要斗私批修,要斗私批修,但是十几双眼睛就看那个馍最大。一宣布解散,十几双手都抢最大的馍。也是一个笑话。饿得不行。

杨锦麟:一个馍一碗汤。汤是什么汤?

张西城:汤一般就是压缩菜的汤,压缩菜可能好多人没见过那个压缩菜,这么一捆压缩菜可以泡这么大一盆子菜。没法下咽但还要吃,否则没有体力不能干活,完不成任务。

解说:当时学兵每月工资28元钱,其中15元伙食费,每人每月定量45斤粮食,但是文化大革命带来的混乱让筹粮极为困难。襄渝铁路所经过的陕南地区,土地贫瘠地理偏僻,几十万建设大军忽然云集於此。更让粮食日益紧缺。好不容易部队里有了一块猪肉,在炊事班工作的乌红鹰就用盐和花椒腌起来,把肉挂在房梁上。

乌红鹰(三线老兵):就有一次就是我不是整理库房。作为我来说出去采购完回来以后就要把库房整理整理,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放得不好,整理整理看有没有老鼠。结果发现地上放了一层青菜绿菜。绿菜上头有蛆在蠕动。我当时说蔬菜上怎么来蛆。粪浇过以后很快就耕下,不可能在上头而且还活着。就不由自主地头往上面一抬。呀当时我那个头就一下子就给木了就蒙了。一看那个肉上头,那个蛆都爬满了都往下掉。我当时那个心情特别难受我说你看好不容易把大家吃的这个肉腌起来,为了让大家吃好。结果把肉挂上去以后生虫生蛆了。想着慢慢地给大家吃。

解说:当时这些还不满18岁的孩子们面对生了蛆的猪肉都吓哭了,又不舍得把猪肉扔了,他们找来了附近的村民大娘帮忙处理。

乌红鹰(三线老兵):我们当时就不敢看,因为那个蛆爬满了,最后就是大妈给我们处理完了以后我们就是觉得心里头膈应得慌,难以下咽。所以炊事班的人都没有吃。然后就是没吭声,给大家把这个肉吃了,吃了以后大家炊事班的人都哭得呀不像啥,就觉得特别对不起大家,因为让大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吃生了蛆的肉。

乌红鹰(三线老兵):这件事让乌红鹰觉得自己对不起大家,为此懊恼了一辈子。事隔多年每当提起这件事情还是泪流满面。顶着饥饿,学兵以最大的热情投入到襄渝铁路的修建工程中去,当汗水溢出脊背的一刻也正是他们日渐成熟的时候。

杨锦麟:40年之后也许我们很多年轻人在同样的年纪是很难承受如此繁重的体力劳动,如此超强度的这么一个体力的重活。很多人也许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挺过来的,包括这些老学生兵们。他们为这段历史感到自豪,感到骄傲。他们有这样一个生死之交,患难之交的原因就是他们曾经在这地方苦过累过。而且在那荒唐的年代,他们始终觉得自己在一个荒唐的年代实实在在地干了条正经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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