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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清明节写给爸爸毛高畴
发表时间:2017/10/3 0:57:40     文章来源:原创      文章作者:野美毛竹     浏览次数: 1695
 
 

“黄花似遗失故人,瓣瓣似眼前逝骄”。清明再寄爸爸毛高畴

 (2014-04-05 06:31:54)[编辑][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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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七寸毛竹握手中,半文半武半书生。渴来池中饮墨水,饱来纸上抖威风。

                 ----(清明致语爸爸毛高畴女儿竹子选自郭德纲博客)

     (背景资料:1957年1月,解放军进行第四次大裁军,到1958年底,全军成建制地集体转业或移交地方的有1个军部、46个师、30余所院校。精简最多的还是步兵部队,全军总人数与新中国建立时相比,精简了61%。1957年1月,中央军委扩大会议,通过了《关于裁减军队数量加强质量的决定》,确定全军总人数再裁减1/3,要求3年裁减130万人,压缩至250万人左右。)

   我爸爸毛高畴就是这会儿从部队转业农林厅,然后去中国人大上本科,然后考上研究生,然后回大巴山有了我,然后回校后,本科生张某追爸爸,表达愿跟我爸爸去青海,爸爸给我妈妈馨儿寄来了离婚起诉书。拿出的杀手锏是馨儿又生了一个女娃子。而伴随毛高畴起诉离婚的,是全国军人轰轰烈烈的离婚大潮。毛高畴从大巴山带出的一百多名美少年,最后大浪淘沙仍留部队转业的仅剩十几位,几乎都已经换了妻。比如毛竹的大舅换了妻。比如战友王明德换了妻:怀孕妻子家族成份大地主,回西乡老家,因为大巴山陡.怀孕妻子上不了山,便租了一个滑杆,有人告到部队,王明德聪明,趁机与怀孕妻子离了婚。比如战友杜大受与妻子离了婚。可是毛高畴的馨儿可不是好惹的。馨儿说:我已经借好了路费,只等他的第二封有关离婚的信一到,我就把两个娃儿美睫与毛竹背到北京中国人民大学,我把两个娃儿甩到他大课的桌子上或是甩给人民大学校长吴玉璋,我看他那门读,我要让他哭着跪下求我不要离婚。那个张女子虽然是一个姑娘,虽然她父亲是东北起义的将军,张学良的部下,虽然有高的地位,我要让毛高畴知道他是离不开我的,离开我魂没了魄没得了,学上不成了,工作没了,党员当不成了--因为家庭成份工商业兼地主,那么优秀的毛高畴直到快退伍,才入了党,多不容易。但要让他党员都当不成了。我要让他啥都没得了。我要让毛高畴哭着跪下来求我别离开他。我要让毛高畴知道徐家女子是那们好惹的吗?是那门好玩的吗?我要让张女子知道抢别人的丈夫会有什么好下场。馨儿对毛竹与美睫说:那我就对不起你们了,我还年轻,我还要找的哟,我那门漂亮我就不相信我找不到一个比你爸爸更漂亮的!你们可不要怪我哟!

(草稿正起,自己都不知自己闭着眼睛写下的是什么,想看就凑合着看吧!互动写作,欢迎加入,拒绝转载,转载必究!!!)

 

又一个清明到了,又是专门买了黄花祭您。

转眼已经是八年,八年,2920天,每一天,没有一天不想起您,不与您对话。

多少次想起您,眼中一下子就烟雾迷离水气氤氲了。

多少次躲在静处,只为与您好好对话。

多少次风中回头,对您老人家说:爸爸您跟好了,别走丢了。

多少次雨中抬头,让您的爱沐浴我,让你的恨沐浴我。

想那一次您说要利德治疗仪,那一次您说要买百科大典,那一次您说要这要那......我便一次一次买了给你,你却又不要,又不用,又不看,现在我更明白了,您要的不是这个。那您要什么?又是大巴山的人在求助您吗?又是您的事业需要投入吗?又是您想支援您的故乡这人那人吗?又是您想为故乡做这事那事吗?又是你的战友有这难那难吗?又是与您一起离家出走被大浪淘去的战友需这平反那昭雪吗?又是大巴山的这战友那同的遗孤需要学费捐资吗?又是您的发小们落难途中需这需那吗?又是那些沦成囚徒的战友出狱后需治这病那病吗?又是您的右派挚交遇到这难题那难题吗?

爸爸您何曾想过二女儿何曾小何其弱何其无助何其单薄,真的能承受您那个时代遗留下的这么多这么多吗?

多少次在回忆中一次一次自责:亲爱的爸爸,对不起!亲爱的爸爸,对不起!

特别让我自责的是,后来,正是因为知道了,您不是自己要这要那,而是为与大巴山有关的人们要这要那,做这做那,管这管那--您最后一次去大巴山,你已经病得歪歪倒倒了,您居然身负两件大使命赶陡绝天半的深山老林,一个是去某县找某人失踪的女儿,一个是应安康战友求救--他从狱中出来后无养老钱无法活下去了,您去资助然后专程去深山找这位安康战友的儿子,只为教训此儿子一顿--其实此儿子后来告诉我他也是负款。正是因为知道你有这么博大的爱心,我放慢了机械给您寄钱、条件反射般给您寄钱的步子。

    那些年,我基本不存钱,机械地给我爱的父母寄钱。我甚至心里充满了怨怅。您为何不顾我们几个后人都是新进一线大城市,都是还没有买房或是房奴或是负款这个前题?而我的心里充满怨怅,那么多求助与你的战友自己都有几个儿子,凭何他们不求自己的儿子却让您来求我们这样的弱女儿,飘泊在陌生城池的迷失在雾霭中的弱女儿?大巴山人是您的“人子”,难道我们几个女儿就不是您的“人子”?难道正因为我们是您亲生的,你才拿我们的这么无私?难道您老人家眼里只见别人的困难见不到我们几个女儿的困难?那干脆把我们几个女儿切成肉块分给大巴山人吃不就得了?中国有句话叫“穷则坚善自己,富则兼善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顾天下”。可是我们几个女儿都没有到“兼善天下”“兼顾天下”的时段。我们一个一个大中国最大的一线城市挣扎,在滚滚红尘中连气都透不过来。我们一个一个都处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初级阶段。虽然,相对老市们,我们以后,有可能有好的发展?可这只是我们鼓励自己不溺水的自欺人之法,是让自己不沉溺的希望之光。

 

    想想,您生命的后期,您想回家去死,可是我们却不能不让你呆在ICU。想您希望最后的日子,有我们天天陪着你,可是我们却不能不“好好工作”。您刚抢救过来,我居然没有没肝没肺就跑到青海果洛、玉树、西藏边界囊欠采访去了。

   更有不可思异的事情发生,我在青藏高原冒生命危险采访,居然有报社小人告我的状,报社让我快快回京。我这个人一生无敌,一生太难树敌。可是我却要公开咒此小人不得好死!不得善终!损财折寿!因为,缺德人做缺德事,再无心无肝,也要分人,更要分时段。

   从此,看到电视上走了亲人不再冷静甚至失态的家属---比如这次MH370的家属,失控向台上泼水,失控冲向主席台,不再责怪,不再拿出送班禅经师那些平静藏胞说事儿。失去那多朋友的我不知道,在我失去您时我才知道,我是多么虚伪。我不能冷静地对待您的逝去,因为您本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因为不是您在死,而是我生命的某部分死去,而是我的生命的某一部分被割去。死的过程病在您的身上,却疼在我的身上。现在我终于理解了失去至亲爸爸的滋味儿。

   我这个记事到大学毕业除了父母都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上辈亲人的疯狂小野人,一个从记事到大学毕业后从没有上过祖坟的狂野流浪女,我这个到长大成熟仍“六亲不认”“九族不分”的青藏高原小蛮人。我恍惚是从石头磕中蹦出的孙悟空。我恍惚是从天而降的那吒。我仿佛是从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的白色飘行物--比如大巴山主峰神秘白色野兽一类。我从长到大,我没有一个亲戚,没有一个堂兄弟表姐妹。我就是我,顶天立地,孤独一人,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我有一个最简单的叫法。学院里,所有比我爸妈大的都是伯伯婶婶,所有比我爸妈小的都是叔叔阿姨。所有没结婚男女我都叫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所有结了婚的就改叫叔叔阿姨了。这多么简单明了!这多么清晰好记。记得民院一个青年教师,平时我都叫他哥哥。有一天,他结婚了,我改口叫他叔叔,他的年龄并没有改变,辈份却变了。他一夜之间,由哥哥晋升成叔叔了。我这一叫,他的脸红了,我的脸也红了。而整天与我好的玲玲姐结婚了。玲玲姐只比我大七八岁。我不好意思开口叫她阿姨,从此躲她。感谢上帝,从她结婚,再没让我与她单独相见,也避免了少女生命中的尴尬事儿。

   我没有见过除了我家父母姐妹哥弟以外的任何亲人。同辈亲人直到我上初中,我只见一个堂哥--为了我二伯被被政府枪毙,这个天大的冤案,堂哥二千里流浪,一路上发挥其多才多艺的天分。堂哥居然是一路走一路给中小学的孩子们在钢笔上刻字挣钱。堂哥居然这样一路挣钱来到了青海西宁。堂哥在陕西高院,给法官们说着父亲的冤枉,可是法官们却无人倾听。堂哥说着说着大哭起来。法院院长站起身,生气地一拍桌子说:你哭啥子?堂哥也站起来拍桌子:我心中有冤,你们又不听我说,我为何不能哭?法院院长与堂哥来来回回拍桌子,轮流大发雷霆。法院院长拍桌子拍到第八下时,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听听这个娃儿怎么说。法院院长终于不拍桌子了。法院院长对堂哥说:你跟我来,到我办公室来。认真询问后,法院院长心有所动。法院院长又认真看了堂哥写的诉状。看完诉状,法院院长笑了。那笑让法院院长显得特别英俊特别年轻。可以看出,法院院长对此诉状写作欣赏不已。法院院长说:想不到大巴山藏有你这样一个大文豪,大人杰。写的真是太好了!真不亏是大巴山语文教育主任、代理校长的儿子。你父的案子肯定是冤案!这属于“同案罪犯联合作证咬人”,显然有违中国人民共和国大法的。此案肯定是可翻过来的。现在看来,关键是你爸的成份被别有用心人的定成地主。你祖成份是工商业兼地主,你父的成份定的是教师。可是布告开头是“反革命地主分子毛高园”,这成份的篡改显然是别有深意的,是别有用心的。而这一点正是翻案的关键点。我们可从此点入手,先把你爸爸的成份翻过来,然后指出这这案子属典型的“同案三位直接杀人的罪犯,联合作证咬人,争取减责”,这案子就可翻过来了。你回去等着,等着好消息。你这么好的文采,愿意接你父亲班当老师吗?我协调大巴山有关法院领导,让法院领导与政府联系,给你分配一个正式老师的工作,你愿意吗?大专,高中,初中,小学,你能教什么学?堂哥说:小学的娃儿我教得,初中的娃儿我教得,高中的娃儿我同样教得,大专的娃儿我不晓得我能不能教得?但我想我也能教得!法院院长笑:这么自信?!好,我也认为,依你的写作品,你大专的娃儿随便教得。那我与当地法院与政府协调一下,你回去等着,等着好消息。法院院长亲自请堂哥吃饭,亲自带堂哥到他家休息睡觉,亲自领导堂哥玩西安。几天后,法院院长亲自给堂哥买了火车票,亲自送堂哥上火车。火车已经开动,法院院长仍跟着火车跑。法院院长一边跑一边又一次对堂哥说:你放心!这边事儿全交给我,你回去等着,等着你父亲平反的好消息。法院院长不仅给堂哥买了西安到安康的火车票,还硬给了堂哥从安康到乱石镇转车转船所需的路费。可是堂哥只坐到安康,为了省点路费,买点“化油”。堂哥走山路回家。走到一段无人烟有乱坟的路段,堂哥心里害怕,一路走一路唱呀。法院院长没有想到我的堂哥回大巴山后出了车祸。我二伯的案子,法院院长帮助把我二伯的成份翻了过来,可是多次联系大巴山,却没有人回音--二伯家连死两人,再也没有活人愿去管二伯的翻案之事。多年后,法院院长仍多次带话,让堂哥家人与他联系。

   直到我大学毕业后两年,我才第一次回大巴山,见到了我的大舅与大舅母、大姨妈与大姨夫、幺姨与幺舅母、幺姑与幺姑夫、二伯娘等这些原始大巴山中的“陌生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们。

   他们看着我,我看着他们,都是好一阵子才接受对方。

   我前几次回大巴山,那经历如同“阴间地府”“十八层地狱”的经历一般恐怖。红椿的学校下面,那是屠槽X百四类分子的地方。

   紫阳县下河滩,那是枪毙吴毅臣、璩表东、谢某某、马某某等人的地方,更是枪毙二伯的地方,那是爸爸的伤心地。枪毙这些“英雄”或是“狗熊”时,总也是紫阳万人空巷,打倒声山呼海啸。而多少“英雄”或“狗熊”没有收尸。而二伯没有收尸,那是爸爸心里最深的痛。

    乱石镇的老房子,早已经残破不堪。堂屋虽破,可是就在坎下,多少毛家祖先曾在那里停灵,从那里出殡,从那里上山,陡峭的山路上仍回荡拉棺号子。多少故事层层叠叠,乱石镇毛家老坟园中居然好几个空冢。

    而二爷家的房后更准确是窗对着的地方,埋着头身分离的黄埔高才生毛高麟.

    而大伯家的房中是奶奶站着离开的地方

    而幺舅家的老房子,幺舅与幺舅母告诉我:进门这块是曾外爷停灵的地方、这客房是三舅停灵的地言......

    而幺姑家的老房子,我不敢问表姐玉儿十八岁死时睡在哪个房间哪张床,我怕我知道我睡的正是玉儿咽气的地方,这样我会更睡不着

    ...................

    那是那一个一个大巴山百年老宅子,祖坟不是在屋后院中,就是离宅咫尺,加上森林茂密,溪水发达,野兽出没,怪叫声声--深夜,那汇成波涛声一般的野兽鸟禽叫声,此起彼伏,阴森恐怖,没有人能分清,那是哪种兽或是哪种禽或是哪种鬼哪种魔发出的长啸声。真是,大巴山人间恐怖地!大巴山真个世间鬼魂山,大巴山真个怨魂萦绕地。那真是让我魂飞魄散又神魂颠倒的大巴山之旅。而我的生命居然是来自于这里。这个神秘美丽而又阴森恐怖的地方。

   大巴山地理位置上属全坤,中国溪水最发达、水气最重的地方。而那些年大巴山野人的杀人方式,那硬是让举世立目。大巴山人说起些年的恐怖经历,他们毛骨耸然,我更是毛骨耸然。

   走在紫阳,我被告知,多少被枪毙的“英雄”与“狗熊”没有收尸,被野狗拖食,被滚滚汉水冲走。

   大巴山黢黑的灶房,其中古老火炉坑、古老黢黑的罐大钩、古老黢黑的罐大锅、古老黢黑的“管家婆”--控制罐大锅高低的木板、炉上黢黑的腊肉、炉上黢黑的竹楼府,这不是把新石器时期原始的篝火移到土墙房中,上面一层竹楼府,再上是可透气漏烟的大巴山石瓦。而我亲爱的幺舅与幺舅母,围在火炉根前烤火,背景中的一切都是黑黢黢。怎么看,都让我不能不想起新石器时期的茹毛吮血的原始人。 

   可惜我这辈子也没有机会见到我的爷爷奶奶外爷外奶,当然更没有机会见到我的祖辈任何一个血缘真系亲人。 

   我是中国少有的从生下来到现在没见过爷、奶、外爷、外奶的小野人!

   我是中国少有的从生下来到百年以后都再没机会没见爷、奶、外爷、外奶的小野人!

   ---因为我生命中如此重要的四位老人,都在我回大巴山前仙逝。当然还包括我的祖们。见四位老人,在别的人成长过程中,太平常的一件事情,对我却已经是永远不可能。  四位老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我只能猜,我只能在采访的过程中,让亲人们形容。

   我忘了,就是野人都有可能见过“爷”、“奶”、“外爷”、“外奶”,甚至“祖”们。可是,对于我,却已经成为永远的不可能。

   我原来是野人中的野人?蛮人中的蛮人?狂人中的狂人?

   因为,就算是野人蛮人狂人,都有可能见到自己的四位亲人,甚至自己的祖。

   至到今天,我方知道,从古到今,这个时代的事情是那样的与众不同。如我这般没有见上辈亲人的,惟这个时代有,惟这个时代可能还有,惟这个时代可能还不少。

  ----但这种人,在台湾这样的地方多,可是在中国大陆可能并不多。

   我原来在原始部落交集中也是最狂野、最疯狂、最野蛮最癫狂的一个,最不可思异的一个。

   因为我不是别人,我是大巴山背叛家族离家出走溯流而上毛和兴掌柜子毛高畴的二女子。

  

   我不知道,我不明白,我的几句话,本只想发泄一下我心里的委曲,却让我亲爱的爸爸变成了一只狼,一只孤独长啸的狼,一只悲声响彻师大、响彻青藏、响彻环宇孤独长啸的狼。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孤独长啸的狼,是一个中国人民大学的研究生,是一个大学的学术带并头人,有着一个的所谓的教授虚幻身份,有着一身让同辈人钦佩的儒雅地位,有着一个让战友同学佩服的智慧大脑,有着一些让同类引颈的特殊荣誉。可是这个毛高畴,又分明是一只野狼,一只被我激活的野狼,一只被我几句话脱去外衣的野狼。一只被我一激原形毕暴的野兽,不然他怎么能如孤狼一般发出狼的长啸???

    这事情太不一般了!!!

    小时候的我,如从石头坷中跳出来六亲不认,五族不知,我一个女娃子,从来不学习,不做作业,不学女红,整天在大自然中野孩子一般捞鱼捉鸟捕蝌蚪捉蚂蚱挖野菜找地皮,我野兽一般让我的小姐姐管不住我,哭了一次又一次。我野人一般,让女友的妈妈拿我没办法,只好到小姐姐那里告状。我野物一般,自己编故事,迷得一大帮孩子整天像找魂一般找我,而我总是想法把他们甩掉,好独自在大自然中唱歌野玩。我跳高造民院附中校纪录,我长跑刷新青海省大学生纪录,没有人知道我那么弱,可是我怎么会创这类奇迹。我怎么能知道失去至亲的滋味。可是爸爸您走后,我才第一次知道。

与您相处的一个一个细节,会一次一次在脑海中闪现。

特别是您晚年与疾病孤独奋斗的拗,特别是您晚年为了良心为了一批批坠落同伴们绝地求索的犟,更是一次一次让我心动。

更有那一次我与您吵架后您的长啸,会在我的耳畔一次一次响起。

每一次听到孤独野狼的长啸,我都会听痴过去,我都会怔怔地想起您,想起那次我与您吵架。

那长啸,那人的长啸,那一位大学教授的长啸,在大学的校院中,在寂冷的大学校园中,在那些饱读诗书的儒者中,在那些全国芸集的雅者中,在那些全国精英落草或是激情落聚的地方,在那中国最后头上长角身上长刺反骨叛骨坚硬的高人中,那声音那么旷古没有过,那啸声那样举世没闻过。那是我的爸爸的长啸。

那长啸,在漫长的寂静中,在无边的黑暗中,是那么凄凉,那么悠长,那么凄厉,那么恸动人心。

吵完后,那一夜,您的房间里传来一声一声您的长啸。到零点时,长啸终于没声了。我一夜未眠,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凌晨时,我站在您的门前,我不敢推门,我不敢敲门,我怕,我怕我激你走上绝路。我怕我看到的是我不愿看到的恐怖一幕。我怕你让我成为千古罪人。我怕我的心从此破成碎片。我怕我从此魂飞魄散。我怕我从此成为千夫所指万妇漫骂的不孝女儿。我怕我的举动让我妈妈一生不能原谅。

您的房间为何如此的寂地无声音?您的房间为何如些千年无动静?您的房间为何沉默如漫漫长夜?您的房间为何静极如野鬼孤出没的荒原?

我从不知道等待会是那么漫长。我从不知道担心会是那么揪心。我更不知道恐怖就那城市的中心。就在女儿的心的中心。

那恐怖的寂静让我身上的毛全部乍立。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因为一时激情冲动,一时的任性狂野,而成为毛家的千古罪人。正如爸爸经常咒我与弟,两个叛逆的孩子:你这个舞业不孝丫头!你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我不能想像万一是因为我,我还怎么有勇气面对大巴山唯一和毛家气息相通的亲人们。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因为一时的任性撒野,而失我最在乎的亲人。

我长久地伫立您的门口,恐怖让我把心提在嗓眼。

那时的我不知道,您那夜的一声声长啸,是您带出的大巴百多位美少年最凄美攀缘绝壁坠落的尾声。那是成份不好的背叛家庭的一群风华美少年,一群激情求索者,一群真正的GM者,群真正的BESWG,一批一批坠落后,最后一次的从二千多米绝壁上坠落者的呼啸声。那是一个从大巴山几千里溯水游到最后被洪水冲下时挣扎的长啸。那是骨碰石、肉碰骨、血击崖、肉碰岩的长啸。那时我的不知道,您一定想过在那一夜结束自己,可是您不想让女儿内疚,可是您不想让二女儿背负那么多,不想让您那一批批倒下的战友因为仅剩的有知觉的您倒下而再无人知道,故而您没有让我内疚一生。我知道,虽然那一天,你给足了我面子,您没有死,您没有让我背负那么多。

可是,我现才知道,其实那一夜,您已经死去。您只是为我,您最心爱的二女子,不要背负那么多。您只是为了我,您最爱的二女子,留了一个影子在人间。而这个影子不是为别人而存,而仅仅是为了安抚我,安抚我最后我多少天。你最疼最爱最在乎最寄希望也让你最让你失望的二女子。

我知道,您曾为了生下我是一个女娃儿要与妈妈离婚--在那场全国军官离婚大潮中,您带出的美少年百分之九十五、青年从军的百分之九十五都离了婚找了城里年轻姑娘。从大舅徐隆坤到杜大受、从刘青到王明德、从琚书纬到梁金兵、从王基康到朱耳昌,几乎个个换了妻。最后,您无奈放弃了要死要活追你,甚至表态愿随您来青海支边的大姑娘某某。我知道,某某是您人大的校友,是东北大将的女儿,是本科班著名美女校花,是现在的著名ZJ某某。说是为了我们三个女儿,到不如说你不肯放弃您的前途或是仕途或是您光辉灿烂的前景。说是为了我们三个女儿,到不如您的成份太高,加上我的野美妈妈馨儿又拗又犟又歪,堂堂的您照样惹不下。当然还有你骨子里的家长之气,族长之气,一群美少年中的首领之气。您所谓的高尚品格你身上所谓的孝道与挥不去的乡愁,使你迈不出那一步,成为少有的没有换妻的军官之一。

可是,我知道,您后来爱我,胜过了爱其它的儿女。我知道你爱我,甚过了您身边的一切的亲人、学生、同事。您为我而骄傲。您为我而自豪。您对我寄托了好大的期望。您对我的前景有种种美丽的憧憬。

可是爸爸您晚年生前为何不愿说出来?

虽然您爱的我,让你当民院书记而没当上--在你当上民院农场书记、组织考察你阶段,我透露了你二哥被枪毙事件--我刚入上团,升高中填表,我相信组织,我天真幼稚地悲壮悲恸地填写了二伯冤魂被枪毙的事情。我那里知道,民院附中与民院的两派是相通的,某些人利用此抑制青海省委提升您当院党委书记。您晚年的凄凉全是因为我,您心爱的二女子。可是你最爱的却仍是您的二女子。虽然我毁了您的仕途,您从没有怨过我,居然还为了我选择离开民院去体委。只因为我那时,破几项中学校纪录,您幻想我在体育上出人头地,成名成家。没想到我仅是跟体委子弟一起下乡。

而现在的我,每每看中央台九频道记实,听到雪中的狐狼在长啸,总会想起那个您变孤狼长啸的夜晚。想我紧张地等在门口,恐怖您的门再也打不开,恐怖打开门见到自绝的您,恐怖我成为毛家的千古罪人。

门终于打了,您居然还活着,在那样凄厉地长啸后,您还活着。那样孤狼绝壁碰撞坠击后,您还活着。我的泪水在这瞬泉水般涌出,露珠盈盈,钻石滚滚。您一定不知道,我的心里对您充满了感谢。我感谢您绝境之中没有离世,给二女儿留足了面子。感谢您对于二女儿的刺激总算还想得开,感谢您没有让女儿成毛家千古罪人。感谢您对于二女儿的激怒还想得开,除了折磨自己,没有折磨二女儿。

那时的我虽然想到:虽然您看起来还活着,其实魂儿早已经跟那些纷坠的百多个美少年一般远去。支持你的仅仅虽九死其忧未悔的信息。

门打不开前,我从门缝塞进我写的一封信。信的内容大约如下:
亲爱的爸爸:请原谅您的二女儿。二女儿在您面前表功,说您的书都是她出的,说您的书从头到尾都是她找人联系投资运作的。说您的书好多的投资都是她投资的。说没有二女子在北京的孤身闯荡,你的书根本就是废纸一堆,烂纸一框。说您的样书您的送人的书都是我投入。我不是轻看您,不是轻视您,不是轻视您,不是轻漫您,更不是藐视您,更更不是蔑视您,也不是说您的书写的不好,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二女儿太在乎你,想得到您的宠爱,想在您面前表功,才有了昨晚说的那些绝情话。潜意识中,二女儿是想得到您的信任,您的满意,甚至是希望您说出对二女儿行为的满意。二女儿想说:信任才是合作的前题,没有了信任就没有了合作的前题。而是二女儿这些年,潜意识中爸爸宠爱最重要,潜意识中二女儿一直在与姐妹哥弟们争宠,喝望得到您更多的宠爱。爸爸您想过,二女儿为何学习会那么好?在高中体重仅60斤却可创几项学校纪录?瘦弱仅76斤却可在农村推架子车飞跑?在大学那么柔弱却创省大学生运动会第二名?在大学那么多考上名牌的大学同学却仍学习名例前茅?在写作上为何本是一个风花雪夜小女儿却能写出几大本,本本四十多万几的大书吗?--但然这种还有另一些不可思异的神秘力量。但这力量中的好大一部分,来自于您,来自于你百多个求索少年的队落,来自您身后的青藏身后的大巴山身后中国精英。

您知道您在二女儿生命中的氛量吗?

其实这是我的真心话了。但是你长啸后才出现的真心话了。这之前我是怨恨,我真的怨恨!我真的特别怨恨!这之前我是委曲,我真的太委曲,我真的太太太委曲!这之前,我真的呕气,与你呕气,往死里呕气。我辛苦万千,我投入几多,我不指望回报,不指望感谢,不指望承认,可是连起码的信任我都没有换到。我不指望您表扬、您满意、您赞扬、您惬意,可是您怎么能去背着我查账。这一点中国社出版社的编辑向飞、发行禾岩、与社长贾斌都知道我是怎么样投入,投入时间精力金钱,他们都可出面给我证明。我什么都能忍受,却不能忍受您的误解。当信任关系不存在时,合作的大气场怎么能不远去。这后几年,我就必须实话实说:我就在看你碰壁,我就在听你骨碰岸,肉撞骨,肉碰崖,灵碰车的声音。我知道您写了55师百多美少年的《从戎纪实》出不出来,找这出版社,那出版社,你甚至想与青海石油局的郭忠国合作出版,结果都流产。您知道,您的书流产了,我同情后是快感,我想,这会儿你该反思了吧?我只是想您痛了才会反思,反思一个垂暮老人怎么与子女合作。我想您在碰壁中反思,在碰壁时反思,我只是想那信任的大气场回归。您老了,您病了,您进入弥留期了,但这都不是理由。难道您老了就可多疑怀疑?就可疑心生暗鬼?这些都不是理由。

我那里知道,您想的全然不是这些。您想的是:你是那么绝望:一个中国人民大学的研究生、一个中国人民大学的高才生、一个吴邦国的儿子吴玉章的得意门生、一个艾思奇、康生、胡跃邦等中国一流精英的学生,一个被西北王刘澜涛选中的准秘、一个大巴山35级的班长率领百多美少年离家出走的大巴山“人物”、一位五十五师163团的灵魂人物,一个青海民院的心脏人物,晚年怎么沦落都可,怎么会沦落成一个需要二女儿帮助出书的可怜人物。故而推理,出版社多印,女儿合谋,女儿阴谋,女儿算计,女儿欺诈,女儿鬼计,都有道理?都有可能?怎么冤枉都有道理?怎么侮辱都有定力?

难道您想您的想了那么多,就没有想过,受不委曲,二女儿怎么活下去?

  爸爸,知道您爱二女儿,可是晚年,您为何不肯说出来?您为何晚年了就不肯信任您的二女儿?

爸爸,知道你怀疑出版社,可是为何不对女儿说出来,而是背着女儿行动?

常常的,您的二女儿孤立宇宙之颠,多么希望您的爱专宠,让我bu太孤独。多少次您的二女儿,行走在滚滚红尘中,碰来碰去,撞来撞去,头破血流,遍体鳞伤,以精神引导,碰痛的总是肉体,精神却越碰越不屈服,之所以不肯倒下,就是因为身后站着一个您。女儿不屈服,因为您不屈服,因为您总选择站着,哪怕整个一个青藏高原的同行都纷纷倒下,那怕你带出的百多个大巴山美少年都被大浪打走:什么右派、中右、反革命、被清理分子、那怕你的战友回到大巴山,反被爱的政府枪毙,被爱的人民打死,唤起您无限怜惜之情,可是您选择站着。哪怕您在青藏高原没有一个真正的亲人。哪怕您的战友中坚守在青藏高原的只剩一个孤伶伶的您。

她不肯开口,她不撒娇,她不肯乞求,可是她比任何一个女儿都渴望获得爸爸您的爱。

她不肯就犯,她不肯倒下,只因为灵魂中有一个酸文人爸爸,一个精神气场无限大的酸文人爸爸。

爸爸您知道二女儿我在真正的竞争中长大,是一个不求人的女儿,一个和您的同命人昌耀一般是不求人的女儿,从来不肯把自己的要求说chu来。我在您生前居然从没有跟您老人家说过我需要您的爱。我从来说不出口。  

  我爸爸转业,大约是1957年1月解放军进行第四次大裁军。到1958年底,全军成建制地集体转业或移交地方的有1个军部、46个师、30余所院校。精简最多的还是步兵部队,全军总人数与新中国建立时相比,精简了61%。1957年1月,中央军委扩大会议,通过了《关于裁减军队数量加强质量的决定》,确定全军总人数再裁减1/3,要求3年裁减130万人,压缩至250万人左右。当时,玉门石油师57师(?)就是这会成建制移交地方。

  而我的爸爸就57年转业农林厅,58年去人大上本科,59考上研究生。

记得我还没生下来,您因我是一个女娃儿要与妈妈离婚,人大有女本科生追您。从我一生下来,我这个又拗又犟又孤立又独立的女娃子,就用一种自造的对眼看着您--,看着您给我的陌生世界。

学习优秀,智力超众破校纪录,创省名次,全校领舞,全级领诵,那么年轻就写出40万字多部大著,存量千万字,没有人知道,或许,我只是在争宠。而我最后知道,您真的最宠我。您适逢人就夸我聪明,夸奖我全面,也正是这种争宠是这些年为您无怨无悔作事的原动力。

只是,晚年,为何您变了?我觉得您的不信任让我感觉很受伤。只是晚年的您为何那么难打交道。特别是最后几年的您,为何是那样难以理喻。我当时,只是想快快把您的书出来就是,故而相信了贾斌、张承、向飞说的:把你透明系列拿我社,我们就给你爸出书--我自以为是我在带爸爸出书。故而您的稿费谈的很低,我真的不知道,您的书《国人读本》居然是中国社会出版社当年销售第一名,我的《透明的女性》才是第九。我真的不知道。

 不是抛玉引砖。而是抛砖引玉。

 

---您当然不知道,您背着我给中国社会出版社查您书的账后,我给您轰轰烈烈的出书事业嘎然而止。我如同推着重车前行的小蚂蚁,全靠你给的一种精神的力量。而这精神力量恍在那一瞬间停供,却在这嘎然而止的一瞬,踤出去,头破血流,伤痕累累。我滚落山下的过程中被重车辗得残破不全。更没有人知道心灵的伤才是最重的。以

   我不知道,我们晚年可能都会得一种病,那就是:自己的东西是最好的,出版社在拿自己的东西挣钱不张。

   亲爱的爸爸,那时至现在我仍想不通,我可仍受一切的苦与累,却无法忍受您的误解。

    亲爱的爸爸,那时的我,为您垫多少,支付多少,都不悔,可是却无法忍受您的不信任。

    原来,仅有的周未不休息,在北京没有住房,仅来回火车就需要十个小时以上,仅北京公交,再需几个小时,换几次车,只为抱着您的书见一个主编,呈上您书稿,从无怨言。可是现在,我有怨,这怨足以毁了我。

原来,五年,多少个日日夜夜,把美丽的青春关在屋里,写一四十万字的厚书,只为中国社会出版社答应我:你把你的书稿“透明系列”从中国文联出版公司拿到我社出,我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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