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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怪物》之一
她是水中水
她是雾中雾
她是溪中溪
她是河中河
她来自中国溪水的交汇地
她来自中国雷电的发源地
有人说她
是女人中的女人
别女都在释放女人的温柔
别女都在放大女人的娇美
别女都在渲染女人的婀娜
只有她怕柔小姐身份暴露
一直都伪装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直都要求自己是个男的
一个“男娃”野山玩野地游
摘野花抓野鱼扑蚂蚱挖野菜
野得天上地下
野得独自翻过一山又一山
野得独自渡过一河又一河
野得所有人都惊回头望
再回望她已经无影无踪
野的姐姐毛美婕都找不到
野的妹妹毛美拉都追不上
野得女友连英的妈妈都找到家里
野得民大想听故事的人都找不着
野得民大想看她跳舞的人都寻不着
野的忘记自己是个女娃
野得忘记一个女娃钻田野藏后山隐湟水可有危险
忘记自己是一个女娃
在知青点
小小的她推着大大的架子车
一次一次从高坡冲下
让爸爸惊叹
她是全公社公分最高
男知青点给她起个外号“6000分”
同样是一年
她居然比别人多干出235天
她的体重只有76斤
整个一个豆芽菜
这一切居然是真的
只有她怕弱小姐身份暴露
一直都伪装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直都要求自己是个男的
劳动竞赛她的对手从来都是男生
在知青点
小小的她推着大大的架子车
一次一次从高坡冲下
让爸爸惊叹
她是全公社公分最高
注意不是全公社知青中工分最高
而是全公社公男女社员中工分最高
她在干什么
她不是在劳动
她是在演奏第九命运交响曲
只有她怕娇小姐身份暴露
一直都伪装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直都要求自己是个男的
运动场上她的对手从来都是自己
竞赛场上
四百米决赛
弱小的她超过了
十几位五大三粗的多民族巾帼
冲向终点
运动场上欢声雷动
四剩四接力赛
小小的她接过最后一棒
把第二名拉整整一圈
她还在加速再加速
多少人跟着她加油
她冲线了
全校师生热血沸腾
她在干什么？
她不是在比赛
她不是在挑战自己生命的极线
她是在演奏第九命运交响曲
她创多少项学校纪录
让爸爸惊叹
她的校纪录多年没破
她的抑制力绝对是中国神话
她的意志力绝对是世纪奇迹
她自己把自己当男娃培养
只有她的身体的袅娜曲线出卖着她
只有她的身体的柔弱结构出卖着她
只要一跳舞就发现她动作比别女软
只要一回身就发现她腰肢比别女柔
唯有她
收敛天生女性柔媚
武装成男人一样
没有人想过
她心里的怨怅
没有人想过
她心底的恐惧
没有人想过
她心底的凄迷
她家族的委曲
没有人想过
她家族人经历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
爸爸的同辈上辈亲人只剩三个
没有人想过
她心里的“宗教”
没有人想过
小姑娘也有信仰
没有人想过
她心中的执拗
没有人念过
小妹妹也有信念
没有人知道
她有怎么一个爸爸
没有人知道
她有多大一个情敌
没有人知道
她有多大的追打队伍
没有人知道
她有多大的关注人群
没有人想过
绝望中一个人的表现
没有人想过
她想展示什么
是的
从没有人想过
支撑一滩水
成为男人
是一股什么力量
是的
从没有人想过
支撑一滩水
成为铁人
是一股什么力量
是的
没有人想过
有一天
这支撑上去的砸下来
会砸得她头破血流
《怪物》之二
她从来不敢留长发
因为她太多愁善感
头发长了
她从来都是一剪完事儿
她从不敢留长指甲
因为她太儿女情长
指甲长了
她从来都是一剪完事儿
她从不敢留恋直感
因为她太柔情万千
直感来了
她以前总是一甩头完事儿
她从来不敢在乎追示
因为她太罗曼蒂克
追求来了
她以前总是消失在路前方
她从来不敢面对真情
因为她太激情如水
痴人来了
她以前总是失踪在中心位置上
《致弥娘》之一
从没有一个她
有这么多敌人
他们与小小她大战
一场一场恍如世纪大战
他们一个一个足智多谋
他们一个一个军师一样
他们分布在天涯海角
他们为她编织天罗地网
可是她们从来捕不住她
她是这个世纪唯一罗网外的潇洒者
他们分布在宇宙星空
他们为她编织星洞陷阱
可是她们从来捉不住她
她是这个世纪唯一罗网外的飘逸者
因为她不常规出牌
因为世俗中的任何利诱
她都不在乎
她成了捕不住捉不上的神话
她婀娜在权力的管制外
她袅娜在欲望的皇权外
她是这个世界唯一不被捕捉的自己
她是这个世界唯一不能收缚的自己
《致弥娘》之二
从没有一个她
以智慧对峙这这世界
以智商对峙这个世界
从没有一个她
不以俘虏的身份出现
从没有一个她
不以“战利品”的身份出现
《致弥娘》之三
小小她从不参与地球任何大战
传说中一场一场世纪大战似乎与她有关
她却从没有参与
他们一个一个足智多谋
她们一个一个聪明绝伦
他们分布在天涯海角
她们分布在海角天涯
他们编织天罗地网
她们布下地网天罗
他们不知道罗谁
她们不知道捕谁
他们只好算到她头上
她是这个世纪唯一罗网外的潇洒者
他们以为她不常规出牌
世俗中的任何利诱
她都不在乎
她成了捕不住捉不上的神话
她婀娜在权力的管制外
她袅娜在欲望的皇权外
她是这个世界唯一不被捕捉的她
她是这个世界唯一不能收缚的她
《怪物》之三
她从来不敢以诗回兑
就如一个堰塞湖从来不敢开一个小口
只感觉地震后的玉树颤抖
不见回雁峰飞来
她从来不敢以歌回唱
就如一片浓云从来不敢掉下第一滴泪
只感觉海啸前天空翻滚
不见回头浪打来
《怪物》之四
一堆线条
连骨头都似是柔的
连腰椎都似是软的
却裹着一根钢铁一般的意志
这是本世纪的怪事一桩
那看不见的意志
到底是怎么样形成的
是打击？
是锤炼？
是恐怖？
是惊惧？
是疑惑？
是迷惘？
是茫然？
是惆怅？
是荒乱？
是紧张？
是彷徨？
是宗教？
是信仰？
是负罪感?
是赎罪感？
是成就感？
是自负感？
是自卑感？
是死前的意志凝聚
是亡前的意志纠缠
是逝前的意志交织
是殇前的意志堆积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怪物》之五
这个小姑娘是谁
她像是少女版的西西弗斯
她没有触犯了众神
可是她的前辈触犯了众神
——那个时代认为出身原罪
不是诸神惩罚少女版西西弗斯
而是少女为了惩罚自己
一次一次把巨石推上山顶
那巨石是少女的精神负累？
推上又滚下山去
晚上推上去
早上滚下来
前功尽弃
她不断地重复
她永无止境地重复。
奇怪的是少女版西西弗斯的生命
并没有在这件无效又无望的劳作中消耗殆尽
一年劳作
一年发疯
她由一个76斤的豆芽菜
发育成一个丰满的姑娘
她由一个常流鼻血的瘦鬼
成长成一个健康的姑娘
《怪物》之六
青春已经远去
海潮却没有褪去
她却回归成一个五岁多的小女孩
站在渡口
在等谁
一次一次回望
一次一次顾盼
一次一次憧憬
一次一次神往
生命已经飘逝一半
海啸依旧如常
她却回归成一个五岁多的小姑娘
一次一次翻看小朋友送的蒲公英
在微风中
观察蒲公英种子毛茸茸风立的样子
在细耳中
聆听蒲公英种子若有若无的歌唱
在晨光中
看蒲公英的种子一个一个风离时的表情
在昏红中
看蒲公英的种子一个一个回望时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