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美妈妈》
妈妈那么小哪里来那么大的劲儿
杮子熟了
小身子扛个大梯子
搭上
“嗖”一声就上了两人合抱的杮子树
再上更多高枝像个会爬树的灵猫一样
三根两人合抱粗杮子树：
一根油选杮在分出后沿沟的坎坎
两根是分出地里一根磨盘一根油选杮子
杮子熟了三根杮子树上
都出没妈妈的身影
怎么像露珠儿也会电闪雷呜一般
怎么像灵鸟儿也会山呼海啸一般
《野美妈妈》
小时候
妈妈的身子怎么那么轻
呼一声飞上山
呼一声飞下山
就像一个长人脚的鸟儿一样
在深山老林飞来飞去
《杮子的命运》
那时大巴山的杮子哪个收
哪个人愿意吃就扒上去摘
那时大巴山的杮子
满山的杮子树
满枝的红杮子黄杮子
满地的油先杮子磨盘杮子
大巴山人很少吃
都叫动物吃了
《吃杮子的那个东西》
听到杮子树有动静了
姥爷忙拿出火枪
白麋子正是“吃杮子的那个东西”
妈妈家的人经常看到白麋子在树上吃杮子
却打不到白麋子
一枪打出白麋子全跑了
跑得飞快
那山上有一个洞
那是白麋子的家
眨眼功夫
白麋子就不见了
只见杮子树还在摇
停不下来
杮子还在一个一个往下掉
像一个一个又一个挺大的雨点
到外都是噼里啪啦的杮子落地声
《有一次》
有一次
姥爷还真的打中了一只白麋子
罐大钩下罐大锅中热气腾腾炖了
全家热气腾腾地吃了
《夹杮子》
妈妈说：
我家坎下一种绿竹只有鸡蛋那么粗长得好高好高
连根把绿竹砍下
把绿竹前头尖儿划破开
放火上一烤就成了一个钗钗
用它夹住杮子一转
杮子就夹掉了
夹一个杮子放进框子
框子放满了
拿绳子系了一框框递下树
然后放进大缸里
用山溪水把杮子泡上
然后放一层杮子树叶子
用石头压到
用大木盖子盖上
一周以后就可以吃了
泡杮子都是妈妈的事儿
姥爷家有前门有后门
杮子泡好了
妈妈还没看见就杮子不见了
那泡好的杮子真是太好吃了
脆得像梨子一样
诱惑家里家外的山人都来吃
吃完了不说杮子长得好
只说徐馨儿的杮子泡得可是真好吃
《妈妈的说灯芯草》
就是长在水中那那种草
穗子是散的有些像燕麦
割开取出一个灯芯
放在桐油中
一根灯芯
可以点好几天呢
《徐家故事》
那时大巴山人好多人家
都种有草药
门前门后
房边坎边
有病了
去自家地里采点草药
自己熬熬煮煮
病就自然好了
《徐文美》
徐文美不仅深山老林中的鲁班
修了徐溪河流域的纸场油坊碓房
还会土法治病
那治病的方式真的很是讲究
感冒了在火炉坑上烧一盆热水
患者脱光了上身
然后用麻放热水中泡烫
然后开搓
先是双手对转六十下
接着双手反转六十下
然后单上下搓六十下
这时候脑袋已经红了
身子上两脉已经红了
.................................
这么一通治疗
什么样的感昌发烧
没有治不好的
常常是病殃殃的一个人进来了
红光满而的健康人走出去了
徐文美及其儿孙是有名的草医生哟
《当年的事儿》
当年徐文美被王三春一伙人杀害
刘女儿被茅子戳的浑身是伤
徐文美的大孙子徐茂松抬着妻子刘女子跑棒佬儿
徐茂松就是凭从爷爷徐文美手上学来的草医本领
把刘女子从死亡边缘救了过来
《山药》
那时候大巴山的女娃子不兴出门
不能见生人
徐馨儿就只能在自家院子里野
在自家的地里疯
有一天徐馨儿看到一个大石头
大石头上面有一层土上面长满了
毛绒绒的曲曲弯弯的“棍子”
徐馨儿一看当下觉得这些玩艺儿一定好吃
徐馨儿就取回去煮着吃
果然好吃
那时候妈妈还不知道这玩儿
名叫山药
《爸爸的记忆》
我小时，大巴山几人合抱的杮子古树真是太多了
杮子熟了也没有人收
被风 刮进深山沟壑里
形成杮子呕成的沼泽地
人或动物不小心掉进去
就会被捂死
人与动物失踪的事儿太多了
小时候我贪玩
上山去玩
父母亲担心我
那时侯我家雇人也多客家也多
满山遍野都找我呀
满山遍野都喊我呀
《超级恐怖》
现在大巴山的古杮子树
一根都找不见
想吃个大巴山的杮子
不知道当上哪个山
不知道当进哪个川
真是个别人做下的
断子绝孙的事情“”
《妈妈家院里的核桃树》
房前有两根
两个人牵手围那么粗
野美妈妈爬上去摇
野美妈妈爬上去用棒棒打
然后收集一背斗一背
集中倒在家里的某个角落里
一周后绿壳自己就离开了
大不了用棒棒敲一敲核桃就出来了
这会儿核桃不可碰开吃了
《超极恐怖》
盛产核桃的大巴山
居然没有核桃吃
说是核桃没有长大被虫子吃了
整个绝种了
说是某个农科院进来一批核桃苗
核桃树是长出来了
可是统统不结核桃
盛产核桃闻名中外的大巴山
居然没有核桃吃了
《妈妈家的古树》
最粗的一根树是女儿红
有三个人合抱那么粗
所以妈妈家的女儿最多
所以妈妈家的女儿最漂亮
所以妈妈家的女儿最能干
所以妈妈家的女儿在那一带名气最大
《谁家的女儿最漂亮》
最近一次我回大巴山
周明典不仅是老师
周明典更是行医
走遍大巴山千山万水
探遍大巴山千沟万壑
访遍大巴山千家万户
行遍大巴山千村万寨
我问周明典老师
大巴山你们家那一带谁家的女儿最漂亮
周明典说
那当然是花垫徐家姑娘
就是徐文美的的孙徐茂松家的姑娘徐碎花
您说的难道是我的姥爷徐藏松？
对对对
是是是
你姥爷有五个女儿
个个漂亮
你的大姨嫁姜家油坊掌柜子姜道得
你的妈妈嫁毛和兴老商号准掌柜子毛高田
你的三姨嫁关坪山的覃定新
你的四姨嫁陈道文
你的幺姨嫁给朱鹤年的儿子朱德昆
《周明典说》
这一带你姥爷家的女儿最漂亮
你姥爷家的女媳也是个个攒劲
大女媳姜道重那是姜家油坊的小掌柜
九岁就当家
除了经管油坊大摊子
还做竹排生意
他当排头掌舵人
弄不好竹排拍崖竹沫血花
可是姜道重次次成功
生意可是要多兴隆有多兴隆
二女媳你爸爸毛高畴
原是毛和兴的掌柜子
做生意一把好手
经商也得心应手
却弃商从戎弃暗投明
青海部队政治处多少年
决定多少战士入党晋升
中国人民大学的研究生
若不是成家庭成份高
毛高畴会是深山最有出息的后人
三女媳覃定新
那硬是一表人才深山中
提笔一手好字
挥手一篇好文
多少惊为天人
只可惜英年早逝
空留无限叹息
幺女媳毛坝区长朱鹤年的儿子朱德昆
当年徐溪河只有三个高中生
朱德昆是其中一个
要人才有人才要长相有长相
只可惜毛坝叛乱身上有伤
原是县长秘书
修襄渝铁路时让朱秘书抡大锤
朱秘书抢不动
落草回家
四女媳是最好的一个
陈道文原来是徐家客家
穷得叮叮咚咚
有一次四女调皮
你姥爷说气话
“你再调皮把你给了陈道文”
没有想到多年后
四女真的嫁给了当兵回来陈道文
因为陈道文是贫农
四女儿是几姐妹中活得最没有压力的一个
她的日子在新社会最好过
现在两口子在洋县
陈道文可能已经做风
《金耳环》
大巴山那些年多少家族的疼
嫁出去的女儿有几多难产死
仅毛家两个女儿难产死
毛高畴总是听说山中有一种珍贵草药
名子叫做金耳环
总是听说产妇吃了它
就可以平安生产
金耳环像金色的梦
令大巴山人向往
金耳环像金色的梦
令大巴山人神往
毛家族多少人
那些年都在打听寻找金耳环
直到....................
《幺舅母的发现》
前年我回家
幺舅母对我说
她发现对而立崖上长了一根草
好像是传说中的金耳环
我问幺舅母那直壁绝崖您怎么上去
弄不好就是粉身碎骨
幺舅母说
我不是上去我是下去
我准备把绳子套在上面你外奶坟与你二外叔的坟之间那棵歪脖子树上
然后顺绳子索下去
我身子一凌
郑重叮嘱幺舅母
您虽山中野人
猿猴一般善于攀岩溜索
您虽山中野牧
唱着野歌上蹿下跳
但那绝壁立岩上树少
没有遮挡与藤枝
您要小心再小心
《幺舅家的屏风》
幺舅家门前
大山像一排立壁
宛如一排巨大屏风
这还不够
两边再补数个巨大屏风
这还不够
屏风后再补数个屏风
太阳被这些大屏风遮挡
一天只有某个时段
门前出现几缕太阳
《幺舅母》
幺舅母带我上山
坡度足有七八十
望着路前向路伸出的大崖上的葳蕤树林
幺舅母说
这就是我地
这就是我种的树
《幺舅母：最后的大巴山野人》
现在的大巴山人树到手腕粗就砍了烧柴了
反正退耕不林每棵树补的是国家的钱
可是幺舅母不
所以满山遍野
幺舅母家的树长得最好
现在的大巴山都懒得种菜了
满山遍野的山人便常来偷幺舅母种的菜
现在的大巴山人都懒得种粮了
只有幺舅母种了的玉米大大的一个一个又一个
丰收时请了好几个后生
才一背一背又一背
背上竹楼府
《竹楼府》
幺舅家的竹楼府
高大宏伟
楼板大架全是木实
曾当过公社的库房
幺舅一家也因此见过
那样大硕鼠
长得是什么模样
《竹楼府》之二
上面有熏的包谷
下面有悬的腊肉
墙上有串串的杮子
下面火头上架子炕的核桃
——小孩子们抓到
《竹楼府》之三
在毛边锅中泡包谷
一下子进去七八上十个老鼠
最大的有一寸
毛边锅大进去爬不上来
一会儿再去看
又是一锅老鼠
最扣那个包谷我也甩了
无法吃
《佬爷家那条溪河》
一河洒下来
都是外祖坟
出就是徐家始祖坟先是看汉水
然后看人河
然后看溪河
他们是沿河遁去
也就是近外祖坟不是看汉水不是人河
而是看徐溪河
从徐溪河下来点缀我少外祖坟
徐大老汉
马外奶
王外奶
外爷外奶
二外叔爷
三外叔
........................
回望溪水扑朔
发光的不仅是溪水
更有这些祖坟
珍珠一般是溪水边闪烁
《订婚》
毛家订婚
红花丝格
蓝花丝格
四件衣服四匹布
三家每家两个
覃家订婚
厚黑蓝葡萄泥
更加实用
我们两个姑娘订婚礼品没有看见
红的乔姐做了一件衣裳
只见大哥做了一件长衫子
没有毛高圓的阴丹布的好看
拿去给老大儿子老二儿子说了两个老婆
这实际要也叫换亲
《幺姑家的鬼》
妈妈说
幺姑家有鬼
就在我住那磨房后面那棵树上
那是一个猫头鹰
每到晚上按时开嘘
《幺姑家的鬼》之二
妈妈说
王碧儿逝去不久
那一天
幺姑与幺姑子抬水上去
那个鬼嗖嗖地跟上去了
我看到但不敢说
但是幺姑什么明白
我看着幺姑包了“五谷盐茶”
招呼人塞到王碧儿坟包上
《幺姑家的鬼》之三
那一天白天王碧儿忽然好了一般
脚下生风飘过来说
幺婶我好了
当晚我听到楼府上幺姑夫与幺姑棺材中的一口
“嗵”一声棕盖自开
我心想：王碧儿着了
果然第二天
王碧儿死了
《王碧儿的故事》
王碧儿有一天对我说
幺婶我硬是没有睡够过
要是哪一天我睡了不再醒来
那就好了
妈妈说
你一个姑娘家的
不能这样乱说哟
这叫断路话哟
《王碧儿的故事》
在乱石镇时
王家“茂盛秀”老商号 已经被整垮
王华国已经被摔死
幺姑带着三个女儿有一顿没一顿
有一天
王碧儿有一次对我妈妈说
幺婶呀
我硬是没有吃够过
我要是哪一天一次吃得饱饱的
再不用吃饭
那可就好了
我妈妈说这个女娃子
可是不敢乱说哟
这叫断路话
可是不敢乱说哟
《覃保长家的女儿》
覃小妹有一天对我幺姨说
你们快看那个坑
多好的睡觉的当子呀
我幺姨说
这个丫头不能乱说哟
那是土坑咬怎么是你这样女娃子睡觉的当子
几个月后
覃小妹饿死了
真的睡了那个土坑
幺姨说
那怜了那个覃小妹
那硬是多好一头长头发
《野美妈妈》
怀了你们
我的身子变得更轻了
我的身上不是一双透明翅膀
而是数双透明翅膀
你们在肚子里给我使劲呢
呼一声飞到侯家梁子
呼一声飞到田坝
几分钟我就跑到大崖
几分钟我就跑到怪坡
